第37章 队长,我违反规定了37(1 / 2)

郎东哲刚从厕所出来就被王春彧摁在了墙上。

背后的骨头咔嚓一声,两个手攥着肩膀头子,甚至还要踮个脚的那种摁。

“你跟他们说什么了?”王春彧眼神犀利。

郎东哲眨眼睛,“什么?”

“刚才邵崇兰跟我说我不再是含羞待放的花苞了。是什么意思?”

“夸你盛开了。”郎东哲笑得坦荡。

“我信你?”

“那你问我?”

王春彧抬着眼盯着郎东哲,狭长的眼睛瞪人跟撒娇一样。

郎东哲动了动嘴唇,“我把我们的事告诉他们了。”

“什么事?我们俩的事可多了。”

郎东哲就看着王春彧,两双眼睛你来我往了十几个回合,王春彧眸子一颤,一脚踩在郎东哲脚上。

“你他妈不会……”

“人民警|察不要说脏话。”郎东哲还在笑。

“你真跟他们说了?”王春彧声音紧绷。

郎东哲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我跟文韬说完这件事情,我在他脸上看到了六年来面对我的第一个由衷的笑容。”

王春彧牙都要咬碎了,“我总有一天要杀了你。”

郎东哲挑眉,“这也是我人生愿望清单上的一条。”

王春彧把手抽出来。

“我一定快你一步。”

“你要是真能快我一步。”郎东哲靠在墙上,“那天晚上就不至于这么惨。”

王春彧恨不得把郎东哲的嘴切掉,“有完没完?”

王春彧这厢气得浑身发抖,满脸通红,一双手攥着想握拳又不好意思似的半松不松,郎东哲倒像是看个马戏一样饶有兴趣。

“我是不是可以拿这件事威胁你一辈子?”

“休想。”王春彧后退一步,“我可以告你,三年以上十年以下。”

“那你可得快些,别错过了追诉期。”

王春彧咬牙切齿,“那我们狱里见。”

“你会给我带礼物吗?”郎东哲问。

王春彧几乎要猜到他会说什么了。

“给我带一株迷迭香吧。”

果然。

“要和那天晚上一样的,正好是四根枝干,上面六十七片叶子,五朵花,包黑色的包装纸,上面戳着小卡片,签着你的名字。”郎东哲慢慢直起神,背后一点点离开已经温热的墙壁,凑近有些呆滞的王春彧,“然后对我说。晚上好,有空吗,郎先生?”

晚上好,有空吗,郎先生?

江个字把王春彧一辈子送没了。

从此王春彧痛恨晚上,痛恨别人问他有空吗,更痛恨郎先生。

郎东哲像是故意的,江个字说了半辈子这么长,一字一顿,每个字之间的隔断都精心设计过,正好在王春彧想要打断却没能出口的瞬间,把郎先生三个字一字不差地送进人的耳朵里,直穿过大脑,带着电流滑过全身。

“郎,东,哲。”当王春彧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的时候,就是真的生气了。

“还是比较喜欢你叫我先生。”郎东哲无动于衷。

看着郎东哲那副无所谓的样子,王春彧气得血液都不通畅了,破罐子破摔一样后退了一步。

“说实话。”王春彧学着郎东哲的语气,“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我都不记得了。”

“这话什么意思?”郎东哲挑起一边的眉毛,“要我帮你回忆回忆?”

跟郎东哲比话术,他是绝对赢不了的。

王春彧这才想起来。

“王先生。”郎东哲凑近看王春彧的脸,“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太近了,郎东哲的睫毛刷过的风都轻轻落在王春彧脸上,像柳絮一样,酥痒又犯人。男人的眼睛里是王春彧放大到扭曲的脸,就这么一寸天地里都包着太多王春彧看不懂的东西。这么多年,自己最喜欢的就是这份不懂,还有迷迭香上夹着混乱的水珠,一滴滴落在手臂上的样子。那边呼吸都落在下颌上,像瀑布一样冲刷,又像云一样无法捕捉。王春彧不擅长做没有经验的事情,上次一样这次也一样,本能是逃避,王春彧闭上了眼睛。

“嘴唇发紫。”郎东哲退开身,拍了拍王春彧的肩膀,“好好养养肝。”

斯里兰卡的夜晚像泼了墨一样,世界像是公主的裙摆,最亮的金钻都镶在腰间,越近身便越明亮,越近地便越草率,知道裙摆铺不到的地方,终于露出了万人踏过的土地,高跟鞋的脚印陷得比任何痕迹都明显。

三层高的楼落在村落和田野分界的地方,远离炊烟又看着和田埂毫无关系。影绰绰的灯光都让窗帘挡了个严实,有甚的地方还糊着报纸,欲盖弥彰一样隔着这个世界,很偶尔才有人影晃过,像是站起来又倒下去,歪扭着抬起的手臂蹭着报纸的边落下,遮着窗户的报纸颤抖一下又落了回去。

“有火吗?”站在墙根的男人问。

另外一头马上递上了火机,风有些大了,吹着便灭了,咔哒一声再点上,这次燃着了烟蒂,火光一闪烟就腾了起来。

“也就这两天的事情了,你出几个人?”男人问。

“全在了。”另一个人回答。

像是吐气声大了,烟晃了一下又灭了。

“他妈的。”辱骂了一声,男人把烟扔在了地上。

“找到人了就直接杀了吗?”对面的人问,语气里带笑。

“怎么可能。”男人歪了歪身子,“当然是要好好对待了,用最好的盛宴款待他,让那些人都看看背叛者的下场。”

“杀鸡儆猴?”

男人点头,“不给那些墙头草看看血的颜色,我们以后的生意可要越来越难做了。”

“哥的手下都到位了?”

“都到位了。”男人又掏出一根烟,“就等JZ自己落进圈套了。”

“几时行动啊。”对面的人低头搓着手,语气里全是兴奋。

脚边是个小小的坡,一块指甲盖大的碎石滚动着落到了男人脚边。

“现在。”他听到有人回答。

“现在?”

石块没有停留,只在脚边停了一秒,震动着滚了下去。

“怎么可能是现在,我还没有准备……”男人抬起头。

面前人的脖颈间是条一掌宽的血痕,毫不留情地滑过整块皮肤,血像是刚反应过来一样,带着气味姗姗来迟,装饰一样一股股涌出,落了几滴在西装的袖口上,又被嫌弃似的甩掉了。

“我说现在。”齐子宸看着男人的眼睛。

面前的尸|体顺着腿滑了下去,齐子宸伸手抽出了被最后握住的那根烟。

没点过的。

男人后退了一步。

“借个火。”齐子宸递烟过去,用下巴点了点男人手里颤抖的打火机,“没带武器吗?”

面前陌生又熟悉的红西装让男人的身体都有些不受控制,夜空太黑了,没有路灯的矮墙边,眼前这片艳红是唯一的光源,混着新生的鲜血,周围的血腥味混在面前折哦按红色里,像纯白的布落进滚烫的岩浆,瞬间燃烧殆尽便是一丝都不剩,连口空气都没有留给对手。脸是看不分明的,黑暗里的眸子都带着血红色。

男人的手抬起来又放下去,指尖的打火机不由自主地敲打着指腹,铜制的表面咔哒咔哒地响着,像恶魔颈间的铃铛。

“为什么所有话都要我说两遍呢。”齐子宸有些不耐烦了,“我说借个火。”

伸手夺过男人手里的打火机,齐子宸自己为自己点燃了烟。

烟头的光闪了一下,男人看见了那厢一闪而过的微笑,像是一张很温暖的脸,瞬间又给黑暗完全罩住。

“我很少抽烟。”

男人几乎想跪在地上。

“我上一次抽烟,是在一个地下赌场里,对面坐着中国的一个毒|枭。我记得我那时候输了,那人便拿烟头烫我。”齐子宸顿了顿,没抽过的烟在指尖转了一圈,“就像这样。”

滚烫的烟头直直地戳在男人的眼睛上。

“啊!”

惨叫像个号角一样,头顶树丛里的乌鸦飞起来一片,嚎叫着在空中盘旋一圈后又另择了一棵树。

“别叫啊。”齐子宸把匕首插进男人的胸膛,“他们会听到的,可不能让他们跑了。”

红西装上沾上了两个人的鲜血,齐子宸推开了房子的门。

抽出背后的枪,子弹先齐子宸一步进了房间。

手里握着纸卷的人眼前只滑过了一抹亮到扎眼的鲜红便被一片黑暗代替,最后的画面是一片幻境里会抖动的顶灯、身边人癫狂的笑声和那片恶魔一样的红色,那人的子弹和匕首,那人像梦一样的微笑。

也有还清醒的人试图反击,还没拿起枪就被齐子宸一刀剁去了手臂。攻击来得快速又猛烈,像是抱着烈火和巨石,从狭窄的山坡上滚下,来不及闪躲就被碾成粉末,巨石还不曾停下,留下一地的血肉模糊。

这不是齐子宸第一次只身一人进入毒窟,但他从来没有这样愤怒过。

那两个人抽着烟,烟灰落在地上的时候玩笑一样谈着别人的生命,昏黄的灯下,有人飘在云上,还嗤笑着他们的计划。

那个JZ,值得这么兴师动众吗?齐子宸在窗外听见糊住的报纸里传出来模糊的声音。

“他值得一切。”用匕首刺穿咽喉,齐子宸说。

那人最后死的一刻,鼻翼里还留着散落的粉末,他最后也没能听懂生命中的最后一句话。

齐子宸看不清眼前的人,或许是因为空气中混乱的气息,或许是因为走进这间光线低暗的屋子,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虚幻,手里的动作都不真实。

但他在杀人,他清楚得很。

他第一次这样杀人。

他看见浑身是泥的男孩被从地上抱起来,一双乌黑的眼睛无助又彷徨,大笑着的男人拨弄他小小的嘴唇,把纸卷的粉末塞进他的嘴里,用沾着鲜血的匕首滑过孩子黑黢的皮肤,划出一个个不知道有什么意义的字母。孩子大哭,那些人熟视无睹,震天的笑声在齐子宸耳边回荡,一遍又一遍。

他看见那个孩子长大了一些,躲在比他高一些的男孩背后,手掌心攥着一团泥和哥哥的衣角,看着远处一双双腿,像森林一样,深不可测。高一些的孩子伸手捂住孩子的眼睛。哥哥,那个孩子叫。他看不明白指缝里的东西,也看不清哥哥的表情。

那个孩子又大了一些,终于学会了歪扭着走路、识字、说话。他不能好好地控制自己的手臂,学习字母的时候总是很用力,用力到把铅笔折断。哥哥会打他的头,因为这每一支铅笔都是哥哥冒死从那些大人手里抢来的。每一个字母都要经过无数遍的练习才能记住一些,一张纸写了又擦,擦了又写。J和Z是他最喜欢的字母,会一遍遍写给哥哥看,哥哥对着他笑,他便也对着哥哥笑。

齐子宸的眼前一片血红,糊着海报的墙上喷溅了鲜血,泛着黄的鼓手和被扯掉了一个角的吉他手全部被不知名的鲜血染红,还散落着零星的粉末。

他看见那个孩子被人扯开,攥着衣角的手指一个个被掰开,又合上,又掰开。哥哥哭,他便哭,直到五根手指都被抓得血肉模糊,再也攥不住哥哥的衣角。哥哥被人带走了,他被关进了永远也见不到太阳的地方,最后见到哥哥的那天,他穿着一件棉麻的衣服,衣角上是哥哥缝的字

他看见那双明亮的眼睛蒙尘又清明,清晰了一时又茫然了一时。

没人能够感同身受那种人生,他齐子宸也不能。

他能看见的只有那双时而干净时而浑浊的眸子,那是他一辈子要守护的东西。

当他开枪的时候,面前是周惜烨绻身睡觉的样子,一米八多的个子缩成小小一团,挤在任何一个可以被称为角落的地方,墙角、床角、齐子宸的怀抱。半夜男孩被噩梦吓醒,直直地挺起身子,一阵沉重的呼吸之后又缩回去,留下自己看着天花板一夜无眠。

那些他想象不出的画面,那些他没看到过的人生,他都要面前这些人还。

被他逼到墙角的男人跪在地上的时候还没松开手里的纸卷,插着玻璃片的手臂颤抖着撑在地上。

“求求你。”男人说。

齐子宸根本看不见那人的脸。

他也会求救吗,他也曾跪在谁面前,绝望地喊着求求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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