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错——顺德府938(1 / 2)

我躺在床上暗自思量点翠的话,倘若这苏公子真如点翠所说这般,那这门亲事对殷殷来说,其实并不算作是坏事。这苏公子同殷殷一样,都深谙草木,熟悉制香裁衣之事,也算是志同道合的人,两个人结合,其实是很相称的事情。

可母后也曾说,结婚的两个人,还是互相补充的为好。以母亲的话来理解,殷殷跟苏公子总有些太相似的地方,如若在一起,这不算是一件好事。

如果两个人的事要这样看,那么我跟荷华岂不是这天底下最合适的人了?我是海底的九公主,他是人间的皇子,我心大,荷华心思细,我不愿意操心别的事,整日只想着玩,荷华却对什么都上心,我熟悉海底,他熟悉人间,想到此,我心里头很是满意,看来,我跟荷华在一起的事情,可是有道理支持的。

昨晚后半夜又落了雨,第二日起来,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只是雨残留的遗骸还在。比如打开窗,会有雨后的风拂面,绿叶还是湿润的,像刚刚长出来一样新。抬头看天,一般早上会有红色与粉色的朝霞,但是下过雨以后的早晨,天上布着薄薄一层阴云,俯首看地,地上残留的积水映着天上的云,安葬着死去的花。

我起得早,打算去找殷殷,但殷殷还在赖床,我在屋子里一个人闷得慌,总想找些乐子,想起来昨晚上的事,就一个人去了花园。

花园里草木多,况且也才刚下过雨,一切尽显凋零之意,走在落满花叶的小径上,倒感觉一阵寒意袭人。

我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这些各式各样的花木,除了长得形态各异之外没有别的什么特色,都是绿色的,不会说话,没有感情,只会随风而动,向阳而生,想起来昨个夜里,那苏公子竟是对着它们在说话,当真是有趣得很。想起当初,殷殷也同样是把花木当成了有生命的东西,认真对待与呵护,也许,过去九年的时间里,殷殷也像这苏公子一样,对着山里的花木,不知道说了多少话了。

我才暗自思量着,便听见一阵脚步声,透着遮遮掩掩的花枝去看,一顶颜色深沉的轿子走了过去。看那轿子颜色与样子,想来大概是苏府里有权势的男人,不知道他来这里做什么,我便偷偷跟了过去。

但见那轿子停在了苏景诚的院门外,从里头下来了一个穿着肃穆整齐的中年男人,我暗自思量一番,按照年龄,样貌,仪态这些,该不会他便是众人口里的老爷吧?

苏景诚的院子连着花园的一角,我又返回花园,站在那角门前,透过门隙往里看,但由于是墙角,苏景诚的院子里也种满了花木,因此并不能看到什么,只能听见些声音。

“回禀老爷,我们公子还未洗漱好,还请老爷稍等。”

我以为丫鬟口里的“稍等”便是即可,但没想到我身子都凉得打了个颤儿,才听见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来。看来苏府虽然恢宏气派,看似严格,但在尊卑有别之事上,也不过如此。

有些事,尤其是这些深宅大院里头,很多东西不过是虚有其表,做给别人看的罢了。

“何事?”

这是我来府里几日,头一次亲耳听到了苏景诚说话,只是同我以为的很不一样。

都说声如其人,按照点翠所说,以我幻想的,苏景诚大概说起话来有如昨夜的琴瑟与月华,但而今的声音,却恰似这清晨的花园,总有一股说不清楚的寒意。

“景儿,身子可还好?”

“劳您的关心,孩儿身体一向都好。”

“前几日我有事在外,回来听你母亲说了此事,你可当真想清楚了,要娶那姑娘为妻?你如今二十了,你的事,我不该多问,只是婚姻大事,不同儿戏,你向来做事有分寸,怎么突然行此决定?况且,我听闻那姑娘面色丑陋,只怕,会有辱我们苏家门面。倘若你同玉儿还有余地,那就赶紧将这姑娘从哪来,送到哪里去,你也知道,穷家人,毕竟出身不好,倘若被缠上,可是后患无穷。这门亲事,我是不会同意的。”

“您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这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当初我搬来这里,早就同父亲大人说过,您的事我不参与,我的事,您也不要越界。再有,我同玉儿已是过去,往后也不会再有什么结果,您要是真心想娶兰陵家的人,兰陵家不是还有个五岁的二小姐吗,那您同母亲再生一个就是了。”

苏景诚声音不高,但说出来的话却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那苏老爷被苏景诚一番话气得不轻,道,“你……你到底跟你哥哥是一个娘胎里生下的,怎么就如此千差万别。”

“父亲怎么就不明白呢,我一早就说过,我同哥哥不一样,还请您不要拿着看哥哥的眼光来看我,您同哥哥干的事,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没瞧见,我做药做香,不过是为了自己,所以还请您不要把我同您与哥哥往一处想,如此,父亲可明白?”

那苏家老爷半晌无声,想是气得不轻,许久才道,“好,你的事我不管,总行了吧。我只问你,嫣然山里的香研究得如何了?”

“您派人打听我?”

“景儿,何出此言?你是我的儿子,你的事,为父有权知道。况且,想必你也听说了,近来,顺德府的修颜店频频闹出事故,想当初有多辉煌,而今只怕是日薄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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