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错——顺德府938(2 / 2)

只听苏景诚音色严峻,道,“过去我帮您,已是极限,但您若是想借此大发横财,我是绝不会牵扯其中的。”

“景儿,为父总向旁人说,你聪明,怎么在这件事上就犯了糊涂?你知道,你做出来的香粉,在顺德府,只有名门望族才用得起,顺德府大大小小的修颜店里,用的都是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商人追本逐利,根本不会管寻常百姓的健康与死活,至于在脂粉里又添了别的什么廉价东西,那又有谁知道?如若我们真的可以开发嫣然山,做出来的东西以低价售出,那顺德府的寻常百姓岂不是也可以使用这些东西?这可是利民的好事。不过,我知道你向来对世俗之事并不放在心上,但你自幼熟读儒家诗书,就算对这些事漠不关心,但这样的道理,你不该不明白。为父不求你像你哥哥那样,出世做官,顾念一方百姓,但求你念在为父花甲之年,也想为我们苏家积德行好事上多想一想。”

这苏老爷说得情深意切,直教听者无声,闻者大惭。

待那苏老爷走了以后,我一个人在花园里慢腾腾地往前走,琢磨他们父子两人的对话,才到月门便撞见了荷清。但见她手里捧着一个托盘,以素纱盖着,饶是如此,我依然闻见了里头所盖之物发出的清香。

荷清向我作揖,我道,“荷清,你手上拿的是什么呀?”

何清道,“是我们公子的衣物。”

“你们公子的衣物?可是要去做什么?”

荷清点点头,道,“昨个夜里公子的衣裳染上了泥水,弄脏了,因此公子让我来花园里埋掉。”

“脏了洗洗不就好了,何以不要了?”

“姑娘不知,我们公子素来不穿脏了的衣裳。”

果然,有钱人的生活,还真是不能以常人的思维理解。但想当初我在海底的时候,身为九公主,也从没这样矜贵过,应该说,这苏公子的生活,实在让人难以理解,更何况,不要便不要,还要埋掉,我很是不理解这是什么奇怪的习惯。

“衣裳还能埋到土里吗?我还从来没听说过。”

“姑娘有所不知,我们公子的衣物可是公子自己研究命人做出来的,其中所用丝线,皆是从植物身上提取出来的,因此,衣裳埋到土里,经年累月,就像这些地上的花草落叶一样,随土融化了。”

原来如此,荷清带我一同前去,穿过流水,攀上山石小径,那埋衣之地在一僻静墙角,白色的墙角下长满了绿色的青苔,浓荫包围之下的土地,落满了新的旧的叶子,土地松软,也不知道翻了几重,想是在这里已然埋了很多的衣裳了。

我看着荷清拿起一个小锄头刨出一个小坑,虔诚地把洁白无瑕的衣裳放进土坑里,再用小锄一点点地将土覆了上去,一点点,慢慢地成了一个小丘,我呆立在一旁,被冷风吹拂,感觉灵魂受到了震颤儿,似乎那里头埋葬的不是衣裳,是一个魂灵。

我去找了殷殷,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全都讲给了她听,我拖着下巴,道,“殷殷,你也都瞧见了,这苏公子虽然吃穿用度铺排了些,但也同旁的公子哥不一样。这苏公子不仅学识丰富,而且为人深情,想必是个重感情的人,所以,殷殷……”

我希望殷殷能明白我话里头的意思,但殷殷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才道,“苏公子是性情中人,往日是我错看了他。”

我惊喜地握住殷殷的手,“这么说,殷殷,你接受这门亲事了?”

殷殷却愁眉不展,道,“我同他,彼此都不知晓,而如今,我却连他的面容如何,也不曾知道,又何谈感情?他是苏家的二公子,而我,不过是一寻常山野女子,至多同他有些共同的爱好,却是门不当户不对,这样的感情,又岂能持久?何况,我在山中生活九年,期间所见所闻,唯有山中花木动物,早已不惯于俗世人情之事,苏家是大家,所娶女子自然是要一言一行皆得体大方,这些,我是做不来的。”

虽然我真心希望殷殷能同苏公子在一起,但殷殷所讲之事,也的的确确是对的。我仔细想想,觉得两个人在一起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总是不能跟着心意走,总要遇到各种人,各种事,各种环境,阻碍着两个人在一起,明明彼此有意,却不得不分开,真是让人心累。

看来,这辈子还是不要喜欢一个人好了,不喜欢就不会心烦意乱,可致命的却是,“喜欢”这件事却并不能用自己的理智去控制。

虽然殷殷说的是事实,但我觉得这世上的事情还是要乐观些来看。毕竟事在人为,就算有天大的阻碍,如若殷殷跟这苏公子是真心,那么一切都不会是真正的阻碍,相反,这一切考验却还会使他们情比金坚。

“殷殷,你要乐观些。毕竟,感情二字,最讲究磨合,这世上没有什么人,是天生下来就合适,总是经过一番交往的。就比如,这世上有的夫妻,刚见面的时候像仇人一样,以为这辈子都会互相讨厌,可没想到最后会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盖一床被子。更别提,你同这苏公子还有这么多相像的地方呢。”

殷殷赞同了我的话,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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