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93（2 / 2）
“但是变异人，他们是罪孽，神说他们是有罪的，必须被净化！”
“福音第一章第一节第三段第二句：‘祂说，污秽者必得净化。’。福音第二章第三节第三段第一句：‘我已许诺，从血肉中得见纯净。’福音第三章第五节第二段第一句：‘罪孽根源于血肉，我将得到永远的宁静。’……”
乌托不断说出经典中有关血肉的章节段落，甚至必要时他会朗诵全文，伦斯特好像变成了布道现场，不断有信徒开始向骑士机关朝拜，就连最为狂热、最为极端的信徒在此刻也此刻向被开除教籍的乌托施礼。
直到乌托停下了说话，时间像是过去了很久，信徒都如痴如醉地体悟这一刻的骑士的布道。
“神并未说出类似于变异人、畸形种的词汇。”
像是下了定论，街上，一群原本用黑袍遮住脸庞、身躯的变异人激动地掀开了袍子，他们自发地走到了骑士机关附近，这一刻，他们不再畏缩，他们光明正大地站在阳光之下，接受来自信徒的审视。
越来越多的变异人自发汇聚，不，是他们从阴暗的角落角落里站了出来，可能他们并不是变异人，有些人只是脸上有巨大的胎记，或者他们的脸被工厂的蒸汽烧毁，或者仅仅是因为他们的某一个肢体没有了，然后被认为是变异人。
就连原本要撤走的互助会成员，在此刻也自发地来到了这里，他们站在骑士背后，看着信徒。
身穿黑袍的信徒们开始动摇了，他们能认得出来，站在骑士背后的的变异人并不只是那些拥有扭曲躯体的人，还有更多，甚至可能和普通人没有区别。
“我想，在教会眼里，我后面的人都是变异人。”
信徒沉默了，骑士后面的人可能是他们的邻居，他们认识的人。
突然，炮火轰鸣声响起，所有人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炮弹擦着教堂的尖顶向后抛出，飞跃城墙，而亚伦的手重新放回了窗台之上。
“我想，他们也有话要说。”
变异人全体推搡着，蠕动着，但是没有人敢冲出去，站在骑士机关前面。
“我是维特，曾经是一名矿工，现在是互助会成员。”
维特冲上前了，他对着众人做着自我介绍。
“我的父亲是矿工，我的母亲是纺织工，他们早出晚归养大了我和我的兄弟们，然后，在我十六岁那年，他们死了，因为长期工作的伤病。”
“然后，我的兄弟们也陆续死了，死因很多，因为工作变成残疾自尽，因为交不上税而变成奴隶，因为冲撞城卫军而被处死。”
“我，则是因为工厂的泄漏事故骨头变得扭曲，然后被认为是变异人。”他举起自己的手臂，仿佛被人折断然后黏合在一起，扭曲不成样子。
“这就是我被认定为变异人的原因，有人举报我是变异人，警察来了，我不想死，所以我逃进了下水道，被我的伙伴们收留。”
“再之后，就是遇到了骑士大人，他救了我们，从教会的净化行动下，他让我再次走上了街头。”
说完后，他向骑士行礼退到了后面的队伍。
更多变异人冲了上来，他们可能是天生的、也可能是后天的，但无一例外，他们受到过非人的待遇，教会并不把这些人视作为人，甚至派出警察、军队、执法者去联合绞杀他们。
即使在法庭上的自证，他们也会因为身体的扭曲而被认定是亵渎，教会的影响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所有法庭上的变异人都会被认定是异端而被处以死刑。
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的变异人冲了上来，就连城卫军也不得不行动起来，他们丢下枪械，拦住了更多想要冲上去陈述自己的故事的变异人，他们藏在心里太久了，他们忍受社会歧视太久了，他们饱受不公太久了。
教会将变异人与普通人进行种族隔离，就像他们不是一个种族一般，蛮横地用神的名义划分了一个本就不应该存在的种族，随后，进行惨无人道的种族灭绝，而这个种族的划分甚至只是看现在的身躯正常与否。
试问，在这个蒸汽嗡鸣的时代，工厂残疾率高达百分之五十的时代，谁会免受这样的苛责？
而这样的事情却一次又一次的发生，人们置若罔闻以为是正常的。
这是教会的错，乌托必须纠正这样的错误。
时间过去了许久，久到人们都开始坐下来听着一个又一个人上来讲述他们的故事，直到神父聚集起来想要冲击但是被城卫军拦下。
久到，骑士说：“现在，我有一个问题，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什么？”
“让人变成变异人的原因是什么？”
骑士机关再次动了起来，炮管指向了教堂，仿佛亚伦再有动作，整个教堂都将被炸毁。
“是现在的教会。”
“他们开除了我的教籍，是因为我让变异人上街，我让原本遭受不平等对待的人得到公平的对待，是因为他们用神的名义编制的谎言要被我戳破了”
“那些密密麻麻由谎言编成的网络开始出现断裂，所以，他们甚至以神的名义开除了神的选民。”
“现在，我要揭穿教会的谎言。”
一台拼装的机关被骑士机关轻而易举放在了原地，这是一台大型机关，用来搅拌建筑材料的，这必须要神官进行赐福工人才能启动。
“他们假借神的名义，让所有人听从他们的谎言。”
神父们开始骚动，甚至，他们也开始怀疑自己。一直以来维护的秩序真的是错的吗？不然为什么骑士会当众揭露这个事实？
“我需要两个人，一个变异人，一个普通人来证明，启动机关从来不需要神官赐福。”
两个人突然越过城卫军站了出来，那是埃里克和一个变异人。
“我是埃里克，一个普通人。”埃里克说道。
“我是罗克，被人认为是变异人。”这个身躯已经佝偻，面部满是伤疤的变异人说道。
“我们是兄弟。”
在乌托的允许下，他们走上去，共同握住了机关的操纵杆，这是伦斯特中常见的工程装置，上面残留的泥土与碎渣甚至能够让人联想起砂石、泥土、石灰在里面不断搅拌、不断粉碎成混凝土的运转样子。
在这里近乎所有人的人都见识过这样的机关运转，也见识过神官为工人们赐福，让他们进行工作，但现在，这两个人在没有神官，甚至没有骑士赐福的情况下要操纵这样的机关？
操纵杆拉下，机关轰鸣，他们能看见机关开始运转起来，而拉下操纵感的二人则是转身向骑士施礼。
在众人眼中，机关开始流畅自如像是没有影响地转动，如果此时里面填满材料，是不是混凝土马上就能成型？他们不知道，但是机关的启动不需要神官赐福，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神的赐福并不假借神官之手，教会，骗了我们。”
乌托看着周围人群的反应，他知道，这种说辞说服不了所有人。
他也不需要说服所有人，只要有人相信就好。
至于那些不信的……
轰隆！轰隆！轰隆！
骑士机关的引擎鼓动出了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