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寡妇之死3(2 / 2)

我又来到我家那块地头上,瞥了一眼被秦老头丢在一边的镢头,心里咒骂了他几句,恨不得躺在地上的是那个癞皮狗,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恨意是掩盖不住的,我恨他恨得像这大白天一样人尽皆知,如果有一天他投井了,人们不会说他是自杀,笑话,秦老头怎么会自杀,他多爱自己啊,他们会嗤笑着看好戏般认为一定是我把他扔进去的。

他和我娘是合法夫妻,是国家承认了的,我至今不知道我娘怎么瞧上他的,在我爹走后一年便不顾风言风语地嫁进了秦家湾,旁人都说她和秦老头早就勾搭上了,一开始我并不相信,毕竟我爹长得相貌堂堂的,那秦老头连给我爹提鞋都不配,可是后来,我娘和这秦老头在一起的时间,比和我爹在一起还要久,是吧,我算了下,我爹在我八岁那年走的,过了一年我娘便带着我来到这里,前前后后过了差不多有十年,那些露骨的话不断地传进我的耳朵里,进出秦老头家的男人来来往往的,我对我娘也愈发讨厌了,她嘴上的口红总是张扬着,一边骂着我一边毫不遮掩地对着男人说轻佻的话。

我和苏二之间算不得什么,秦老头话里话外的暗示像是要一层一层地剥开我的皮一般,其实我不用感到羞耻,一个男人和一个寡妇搭了几句话说明不了什么,我心里很清楚这一点。

按理说我应该要喊苏二一声嫂子的,她男人在世的时候我喊他哥,不过苏二不让我这样喊她,她说这样把她喊老了,我还记得她说这话时面露春色,和十几岁的女孩一般无二。

她问要不要进她家坐坐,我之前去过她家,自然是她男人在世的时候,极其朴素的一座小房子,里面有一块小菜地,房间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她倚着的门是一块黑色的铁门,这和村里其他人的木头大门都不一样,我看到她背后菜地里栽种的黄瓜和大葱,又把视线拉回她素净的面容上,笑着摇了摇头。

她倒没说什么,依旧是那副嘴角噙笑的样子。我看着她进屋拎了一个板凳递给我,我接了过来,不过没坐,我把它放到墙角,也学着她的样子倚着墙,那天说了什么我其实记不清了,我只记得那天我的心很平静,很久没有过的平静,我现在仍然可以描述出那种感觉。

回到家里的时候,饭桌上堆着还未清理的饭碗,里面的汤汤水水有些发黑,我躺在床上,隔壁的两个人丝毫没有低调的意思,两种声音一唱一和,我睁着眼睛看着窗外,一阵大雨突然就下了起来,加上轰隆隆的雷声,我脑海里突然就想到苏二了。我娘的笑声穿透这老旧的墙进入我的耳朵,原本平静的心顿时又被搅得像一锅烧糊了的米粥。

我去桥东头的次数多了起来,村里言论也多了起来,我不在意这些,我娘也没有在意这些,可是秦老头心里打着算盘,他不止一次地偷偷问我苏二的腰软不软,起初我还会和他辩驳几句,不过无济于事,毕竟寡妇和单身男青年最让人想入非非了。那天在地里,秦老头像往常一样蹲在地里抽着烟,斜着眼睛问我:“哎,那寡妇软不软啊?”

我背过身,没有理会。

“呵,你这兔崽子光知道干活有啥用啊,你干她啊。”随后发出一串□□的笑声,就像他和我娘在家时发出的笑声一样,“那寡妇不也是对你有意思嘛,我要是你我早就上了。”

他依旧不依不饶。

我看眼手里的铁铲,那一刻我真的想直接用它把秦老头的头打破,那里面也一定全是蛔虫。我拿着铁铲,走到他面前,秦老头抽着烟,抬头看我,丝毫没有害怕:“哟,还生气了,想打我?打呗,把我打死了你妈正好又是寡妇了,和桥东头那个一样。”

我吐了口唾沫,抬起脚直接冲他说话的嘴踢去,他本就是蹲着,重力不稳直接翻了过去,那一脚我用了全部的力气,我真的恨不得杀了他,我看着他慢慢爬起来,脸部狰狞着,用手擦了下出血的嘴巴,随后又捡起那个熄了火的烟把,像不知道疼痛似的又噙在嘴里。

“你他妈给我管好你的嘴,我娘能忍你我可不忍你。”他笑时的样子让我觉得恶寒。

“听听,这是儿子给老子说的话吗?你娘之前不也是寡妇啊,那是我救了你们娘俩,真是白眼狼的东西,养你数十年还不如养一条狗。”

秦老头歪着头,目光带着凶狠,直直要把我盯出一个洞,说实话我有些发慌,他之前打骂我妈的时候也是这种目光,打我妈时用的皮带还挂在他腰上,就像一条蛇盘在他的腰间。

我紧握的拳头又松了松。

“今天我不跟你这个毛头见识,别打坏了脸,”他又是斜着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的脸,“你长得好看,像你那个不中用的娘,怪不得那寡妇对你有意思,就是可惜为啥你娘没把你生成个女孩……”

秦老头自说自话,又恢复那副地痞流氓的样子,极其隐晦地小声说道:“好好干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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