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努力？真伟大啊（2 / 2）

“这所学校真好，不是吗。它就像一个严肃又温柔的长辈，照顾每一个学生呢。”李秋兰温柔地说。

我不置可否。

趴在窗户上眺望，我看到李秋兰孤单地在操场上慢悠悠绕着圈，等到课间操的音乐结束，她也没走完两个完整的椭圆。

她观瞧着跑道上奔跑的学生，那些低年级或高年级的都在跑，她身前零零散散有几个同样身体不好的学生，成群结队。她连这些学生都跟不上，只能孤身一人。

音乐停了后大家奔回教室，她在人群末尾艰难地迈着自己的步子。

一步，一步。

在操场中央，她看向这里。

她看见我了——举起手，挥了挥。

我也同样挥手，她看到后笑了下，见我招手要离开，又接着走自己的路。

会有人觉得她奇怪吗？

有时她的同班同学也会投来或怜悯或厌弃的目光。

会有人觉得她做作吧？

我不知道，我只觉得她比这学校的大部分人都坚强。

加油吧，李秋兰——我小声说。

周六上午上完课，我在桃树下等待李秋兰。

学生陆续从教学楼里出来，我毫不在意来往人群，他们与我无关。

“秉性同学。”李秋兰在很远的地方就叫出我的名字，她对我挥手，脸上是温和的微笑。

我与她点头致意，李秋兰走近，递给我一本笔记，我翻开查看——是经过两次修改的剧本。

尽管在许多地方还显得稚嫩，但已经勉强可以搬得上台面。

“话说，你后面的那个女生……”刚才我就注意到了，李秋兰身后跟着的那个穿高一年级校服的女孩儿。

她把手搭在李秋兰肩上，只靠露头打量着我，像是狡猾的松鼠。

李秋兰说：“还是让小芳自己来说吧。”

说着，李秋兰把“小芳”拉了出来。那女生呆愣愣地瞧我，学李秋兰举起手，在半空僵硬地摇，不自然地说：“你好，我叫陆小芳，嗯，高一一班陆小芳。”

小芳？

这姑娘真叫小芳啊？

“诶？现在很少有人叫小芳了吧？”我诧异地打量起陆小芳。

芳，芳香——自然是好的寓意，但偏偏加了个“小”字，局限了芳香。这年头，人皆养子望聪明，给名字加“小”实在是奇怪。

陆小芳见我不拘谨，勉强地点头。

“他们不希望我……太……出彩……”

李秋兰浅笑道：“别看小芳这样，她是今年的面海市中考状元哦，前几天还在SCI发表了一篇论文。”

陆小芳连连摇头否认：“没有，我只是贡献了一点思路和成果，名字被挂上去了而已。”

我开始认真打量陆小芳：这孩子比李秋兰矮一些——一米六左右的身高，一张鹅蛋脸，一双杏仁眸，仿佛可以时刻充满活力，却间歇性地陷入呆滞与沉默。她只是为了思考宇宙的起源与意义……好吧，我编不下去了，她看起来没有一点和别人社交的经验，简直就像是幼稚园的小朋友。

“那么，陆小芳同学，我是高二二班的张秉性。爱好是看书和踩点到学校，很高兴认识你。”我伸出手。

陆小芳低头，看着我的手，伸出食指戳了戳，勉强地笑了：“好奇怪，好大的手。”

我深吸一大口气，压制吐槽的冲动。

李秋兰一戳陆小芳的后腰，附在她耳边说：“该握手了。”

陆小芳迟疑地伸手与我相握，开启新大陆般瞪大了眼睛，尝试着上下摇了摇。板着脸说：“我的爱好是看星星，很高兴认识你。”

“话说，你把小芳同学拉过来是要做什么？是要一起学习吗？”我指着陆小芳。

“啊，说来惭愧。小芳同学已经把高中的知识全部学完了没有事做，我是之前在上学路上遇到她的。”李秋兰尴尬地低下头。

当时陆小芳遇到李秋兰，问李秋兰是不是害怕和别人交流，或者讨厌学校。李秋兰说不是，她单纯是迟到了。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李秋兰没问她为什么可以来这么晚，她也没问李秋兰为什么不着急。李秋兰说：我其实很着急。

一来二去，两个人认识了，陆小芳问李秋兰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李秋兰说：不知道演戏算不算——我也不是太懂。

陆小芳当然感兴趣，可一谈要演戏，立马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可能是觉得自己演得不好？

我看向陆小芳，陆小芳肯定地点头。

我心道——你点什么头啊？

“我们至少需要两个男角色，两个女角色，需不需要其他人还是未知数，合着现在演员都没搞定，幕后就先搞定了呗？”我吐槽。

“幕后不可以吗？”陆小芳问。

“可以的，幕后很重要的。”李秋兰对陆小芳说。

“我说。”我对着李秋兰，“幕后当然很重要，可你懂幕后吗？”

李秋兰摇头。

我看向陆小芳。

陆小芳也摇头。

我仰头望天，想死的心都有了。

李秋兰认真地说：“虽然我们不懂，但我们可以学，只要我们努力，就一定可以做到的。”

“那努力还真是伟大啊！我们都努力努力，恐怕全世界的幕后人员都要失业了吧！”

“即使不能，那也是值得纪念的回忆。”李秋兰散发出令人安心的气场，陆小芳瞪大眼睛，抱住了李秋兰。

“后面才是最有可能发生的吧！”我说着，可两个人好像都没听到我说的话。

这两个家伙……

我不由一阵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