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过往&难诉(1 / 2)

他再次醒来时,已是三月后,许是京墨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他忘记了与她有关的一切。而阑纾,尽管知道一切,事实上,是唯一知道所有的人,也选择了隐瞒。

然而,有些人,有些事,注定是无法遗忘的。每每午夜梦回,他都会从梦中惊醒,他知道,自己一定经历过什么,他拼命地想要记起来,想要抓住那一抹身影,但是……

他苦笑着,就这样到了天明,如此重复着。

之后的几年,他看着自己家道中落,遭人轻视,忍受了很多,很多,多到他忘记了原来的自己。现在的他,只有一个身份,白家少主,再无其他。他变得越来越冷,手段也是越发毒辣,有时甚至是阑纾,都快认不出他了。

但却没有人知道,每每在夜里,至少在刚开始的时候是如此,他几乎每晚都会做噩梦,梦见那些惨死于他手的怨魂来找他,来质问他,来向他索命。他也是人,他也会害怕,也会惊叫着从梦中惊醒。他也希望有个人能在他醒来的时候,安慰他,告诉他,“你选的路是正确的,”抑或是,给他指另一条路。可惜,等待他的永远都只有黑暗。久而久之,他便习惯了黑暗,习惯了梦魇,习惯了铁石心肠。

现如今,他只是温润皮囊包裹下的恶鬼。他再无任何信仰,他甚至开始厌恨自己的先祖,鄙夷那些父辈们奉之为神明的一切。他想着,既然你们保佑不了,那就看着吧,什么都不用做,看着我怎样将这一切罪恶,如数奉还!

其实白榆不知道,又或是,他不愿知道。

他失眠的那些个夜里,阑纾一直坐在门外。他吩咐过手下,不准靠近,也不准妄议。他就一个人,陪着他,和他一起承受,一如往昔。

只是,这一次,他再也保护不了他了。这所有的一切,肮脏的,血腥的,污秽的,自己曾经拼命想要为他抵挡的,终究还是要他自己面对。而自己所能做的,却少得可怜。

他自始至终都明白,这份情,他永远无法宣之于口。

白榆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花了将近三年的时间,让白家死而复生,重新位列四大世家之一。

但这期间,他得罪的人实在是太多,这才有了雨夜被追杀的一幕,才又重新见到了她。

过去的种种,一幕一幕,像是潮水般一发不可收拾……

京墨怔怔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玉箫,那上面的血,白榆的血!

自己怎么可以忘记,明明是拼了命也想要护下的人,到头来,伤他最深的,却是自己。

“京墨,你不要怕,过来,到我身边来。”白榆硬撑着站起来,甩开了阑纾,对着京墨挤出一丝笑容,断断续续地说着“只是小伤,我没有事,你过来,不要走。”

京墨却只是一步步地后退,手中的玉箫越握越紧,“你不要过来,我,我……”

京墨的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下一下,敲在白榆的心上。

“好,好,我不过来,你也别再后退!”白榆顺着她说下去,生怕一刺激她,她就又消失不见了。

京墨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脸颊也染上了些许,竟自顾自地笑了起来。她眼神妖异,根本不正常,她甚至舔了舔嘴角的血。同时,她的眼眸也越来越红,似是要喷出火来,整个人控制不住地颤抖。

她在嗜血!

苏木知道她控制不住因记忆重获的几百年灵力,若再不制止,恐酿成大祸。他随机冲到她面前,握住她的双臂,将自身灵力输入京墨体内,借以压制四处乱窜的灵气。苏木毕竟有魔族血统,且灵力深厚,只消片刻,京墨就恢复了血色,但身体终究是撑不下去,倒在了苏木怀里。

苏木看着怀中的小染,满脸的心疼。

枉自己是魔,这么些年,竟一直以为她已经死了。自己夜以继日地修炼,甚至不惜动用禁术,只为能重塑她的灵力,能再次看到她。却不想,她一直都在,一直都记得。他用力地抱紧了她,这一次,谁也不能把她抢走。他会遇魔杀魔,遇佛诛佛,这世间,再没有什么能阻碍得了他。

白榆看着相拥的两人,已顾不上自己满身的伤,挣扎着要过去。

而苏木却只是轻轻一抬手,白榆便毫无招架之力,整个人被掐着脖子,悬在了半空中。

阑纾见状,立刻冲了过去。可惜,毕竟是凡人,在苏木眼中,他们的命根本一文不值,如同草芥。阑纾等人根本无法靠近他们分毫。

“你放开她……若你敢伤害她,我,我不会放过你!”白榆艰难地说出这几个字。

“哦,是吗!不放过我,就凭你,真是可笑,更可悲。区区一介凡人,竟妄想与我斗,抢我的人!”苏木原本玩味的眼神,在说到小染时,却是再笑不出来,整个人阴鸷得犹如来自地狱得鬼魅,手上的力度也是加重了几分,显然是打算要他的命。

白榆已然快承受不住了,脸色开始发青,却还是靠着一口气,强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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