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菩萨蛮109(2 / 2)

歌声一遍一遍,袅袅娜娜,余音绕林,良久方歇。

男子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行到她的跟前,单腿跪下,握住她的手腕,喃喃呓语:“容若,我定要活着。”

话音落,人也随着倒下。苏容若听罢如五雷轰顶,抖了半晌不敢碰他,生怕自己听错了,又怕这其实只是一个梦。

好容易才鼓足全部勇气,拔开他的长发乱须,明媚月光之下,熟悉的山棱般的额头和鼻梁,深陷的眼眶,坚毅的唇线和脸庞。

阿诺。她颤栗的指尖抚上他的脸,封冻良久的泪,无声地流淌。男子却一动不动地躺在她身边,睡容安然,宛如慈母怀中的稚子。

过得盏茶功夫,苏容若才止住泪水,想将他的头搬上自己的膝盖,然她左肩伤痛,右腕被他握住死死不放,她僵坐着,脑里全是疑问。

他怎会变成这个模样?他如何来到此处?他究竟遭遇了什么?他的同伴去了哪里?直到倒下那一瞬,他似乎也没有真正地认出她来。

他叫出她的名字,更像是被她的歌声触动,忆起了心底深藏的念想,或人生的牵念和支撑所在。

夜风如水,泪痕灼热。苏容若但觉脑袋炸裂般地胀痛,伤口如火在灸,一颗心却如迷雾中花,不能分明,不可言说,千回百转,似乎欢喜,似乎悲伤。

她闭了闭眼,深深地呼吸,终于从怀中摸出哨子,用力地吹了下去。

绿罗绣裙的美丽女子,坐在破败的树棚前,半拥着一个邋遢如野人般男子的头颈,脸色雪白,双目垂泪,左肩斑斑血迹,神情温柔而哀痛。

纳什等人赶到时,瞧着月色下这一幕,无不大惊失色,当得知这男人竟是阿诺时,又不禁愣怔当地。

好容易回过神的众人见过主人,开始伐木做担架。苏容若在沉睡的男子耳边道:“阿诺你放手,我痛。”他曾说过,他纵在梦里,也极为警觉。

阿诺却不理睬,苏容若探他滚烫的额头,承诺:“我不离开你。”等得片刻,才见他眼珠飞快地转动,指头放松,却依然圈住她的手腕不肯放。

他似乎被人下了药,她忧心不已:他是被救?越狱?或被故意放出?如是前者,救他的人为何放他乱跑?他如今是朝庭钦犯,她需得更隐藏才好。

在她纷乱心绪中,纳什等做成担架,将阿诺置放其上,一行人踏着月色,凌晨时分才到达目的地。

考虑到汤轩从未和陶叔等人交道,她派他去城里请大夫,苏原兄妹在厨房忙碌,纳什则寸步不离地照料他的主人。

苏容若收拾好伤口,为方便阿诺认出,她换回男装,还未出门,便听到隔壁几声大响,赶去却见阿诺坐在榻上,双拳紧握,防范而警惕地盯着纳什。

纳什摔倒在地,湿巾,小刀,水盆等四处散洒,见她过来,低声解释:“我欲为他剃须,他却。”

他连部下也不认得了,却依旧在熟睡中不让利器近身。苏容若低头想得两息,取出一只陶埙,悠悠咽咽地吹。

梦幻曲,忧伤如流星划过,温柔如微风拂面,她曾在隐庐时吹过。据说人类对声音最是敏感,他还记得吗?

注:此处的度母祈请文并非原版,是将文殊祈请文与观音祈请文的句子,以及度母咒汇集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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