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1 / 2)

随着皇宫里的天空从幽暗变得湛蓝,下了一夜的大雪之后,第一缕日光照耀在乾宁殿的牌匾上,“敬天法祖”四个字立马闪烁地无比金黄。皇宫的红墙逐渐鲜亮起来,四下里悉悉索索的踏雪声响起,乾宁殿前排起两列长队,分别是朝廷的六部大臣们。

“朝臣觐见!”

大臣们排成两列,从白石楼阶缓步踩着雪走进大殿。大殿内香炉已经升起屡屡白烟,四座红柱更是鲜亮闪耀,台阶之上的高台立着金色的屏风,而前面便是人间至尊的宝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跪拜,异口同声地山呼万岁,声音在大殿中久久回响。

“平身!”龙椅上居然传来如此年轻的声音,一个十六七岁样貌的少年穿着黑袍冕服,两肩绣着五爪金龙,此刻正睥睨着台下众人的便是当今天子,林政。

“臣,户部尚书何鸣谦,有事启奏!”队列之中,一袭红袍走出,粗犷的浓眉下眼神坚毅,可他嘴边掺杂些白色的胡子却颤抖着,不知是因为气愤还是恐惧。

“准奏!”

一声男非男女非女,老迈油滑的声音竟是皇帝身旁的太监所传。这老太监正坐在龙椅旁设的偏座,身上穿着宽松的白袍,手上的二尺拂尘衔金环,镂龙尾。消瘦的面容,细密的双眼如同菩萨般慈眉善目,嘴边时不时还带着微笑。

这偏座乃是先帝所赐,念其年迈便免去跪拜之礼,可实际其中的分量天下无人不晓。新帝即位不久,此人便是辅政大臣之一,如今权倾朝野,位极人臣的两朝内相,司礼监掌印太监,顾望亭。

何鸣谦的牙咬得更紧了,但他却丝毫不敢抬眼,只能死盯着自己手中的笏板。这明亮恢宏的大殿,可在他眼中已然是森然阎罗,周身仿佛火狱冰牢,今天想逃出去怕是难如登天。

“户部在月初,已将各州府的粮税全部核查完毕,但是数目与定额相比,欠缺甚广。各州府报今年炎旱频频,难逢好雨,粮食欠收应是天灾。”

“但督察院却查明称是另有原因,负责向户部禀报此事的左督御史杨仲州,偏偏就在前几日下落不明。臣惶恐不安,便派人去寻,才得知杨仲州是被带去东厂问话...”话音一落,百官沸腾,一时间竟都开始相互议论起来。

“不知,顾大人何时能问完,好让杨仲州禀明实情,给朝廷一个交代。”何鸣谦瞥向周围,焦急、惊慌、恐惧。这些东西弥漫在了整个朝堂之下,人们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去,这正是他所要的效果。

“顾公公,可有此事?”只见龙椅上的少年并不惊慌,反倒只是依旧平淡地注视着群臣,只是一声便威压整个大殿。

“陛下息怒。”坐在一旁的太监不紧不慢地站起身子,朝着皇上行礼,说完便转身面向朝中群臣。

“何尚书。”只此轻轻一声,朝堂上瞬间安静了下来,一股令人窒息的气压陡然将何鸣谦钉在了大殿中央。

“这门外,像是炎旱频频,难逢好雨吗?”顾望亭的声音像是从天外传来,到何鸣谦的耳边如同钟鸣,震得他心神晃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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