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1 / 2)

“干爹,为啥子我们不去抓一个拽实点儿的嘞?看他嘞个样子,说不定已经快死咯。”一阵轻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颠簸摇摆的感觉逐渐把秦少游弄醒了。

“拽实的你咋个抓的到嘛?”

秦少游半醒之间眯起眼睛瞧着,看样子好像自己是在一架马车里,而且还被绑住了手脚,头昏的着实厉害,像是脑袋被开了瓢,然后泡在酒缸里一样。

女孩一身黑色素裙,耳边挂着银饰坠子,高挑的身姿正朝着马车的窗外望着,秦少游趁此机会再一次偷偷地倒腾起身后的绳子,身体也往车门的方向挪去。

西南口音的人,看这样子该不会是要把我抓去剥皮吃肉吧!秦少游取开了绳子,女孩依旧饶有兴趣地望着窗外的景色,他一只手刚拿起布包,谁想马车竟然正巧颠簸了一下,布包里的东西发出了铁器碰撞的响声!

“叮当!”

女孩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不轻,转过头来看,连忙向后紧贴着马车。秦少游这才看清女孩的容貌,竟然一瞬间也怔住了。这个和他年岁相当的女孩,双眸如同化雪的春水,娇小玲珑的鼻头泛着淡淡的粉红,略显英气的眉毛蹙在了一起,正惊愕地瞪着他。

“你们竟敢绑架锦衣卫!”秦少游装腔作势地大喊,转身就要撞开车门逃跑,他两只手都快被捆成粽子了,还用想人家敢不敢吗!那女孩也迅速反应过来,急忙从袖子里取出一支短笛放在了嘴边。

秦少游还来不及打开车门,只听见一阵悠扬的笛声,脖颈上立马青筋暴起,浑身上下一阵冷一阵热地瘫倒在车上,翻起白眼疼昏了过去。

“莫得事吧!”马车停了下来,车前赶马的老头走到窗前问到。

“他不晓得怎么醒了,吓死我了。”女孩把短笛放在胸口,心有余悸地看着秦少游。”

“都下了蛊,应该不得醒啊...”老头看了眼车内,又看向女孩。

“是噻,是噻,我也不晓得为啥子...”女孩内疚地看着老头。

“哼!你可得把他看好咯,他就是你的命!”

火焰时急时缓的翻动,时不时发出一两声碎炭劈裂的声音。秦少游终于又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盆火炭,和密不透光的房间,他知道自己离被拨皮吃肉不远了。

是蛊术,这东西秦少游曾经听军中的川渝厨子说过,什么把虫子搞在人身体里,还说什么把活人泡在毒药缸里炼成毒尸的。当时秦少游还小,听这些东西被吓得直捂耳朵,而宫渝便会护着...

宫渝,宫渝,宫渝啊...

宫渝就这么死了,他找了整整十年的时间。

逃离军中的第一年,林凡御驾亲征鄂尔浑河大捷,秦少游本指望朝廷打了胜仗便能大赦天下,但是没有,他的名字赫然列在逃兵的名单上,挂在城门口示众。

第三年,秦少游做了个边疆跑商的伙计,外族人对汉人可没什么好脸色,动辄打骂让日哭夜哭的孩子一夜长大。他行脚各地,找遍了整个关外都没有宫渝的下落。

第五年,秦少游离开了草原,带着好不容易带着攒下的银两入关。刚落脚在店家,就因为在酒馆里吃了顿饱饭,喝了点酒,便被人偷的身无分文。

皇上隆恩浩荡普施仁义于天地,这天地却容不下一个偷了三四天村中狗舍碗里饭吃的乞丐。偌大的汉中却只因顾望亭过寿,各个州府皆不准行乞。

秦少游要活下去,他一定得活着找到宫渝,问他缘由。

又过去两年,他想劫富济贫跟绿林上山,可看到他们次次草菅人命,哪管什么贫富。财主皆有家丁镖师,遭殃的只有那些老老实实做生意的普通人。

他想拜入山门,哪怕学得一招半式。可各个大小宗派,又岂能是不谈财钱,只谈缘分的地方。至于缘分,道士说他凡俗未了,和尚说他六根未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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