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往事如烟（三）（2 / 2）

就是由于自己粗暴处理二人的关系产生误会，一度伤了心娘的心，他很自责，今天读了范仲淹的来信，他把心娘的不幸完全归结到自己身上。

“杨恭德”、“同榜进士”，范大人信中的这几个字将柳永的思绪拉回到他离开汴京，不知去向何方的迷茫日月。

柳永在无端遭受临轩放黜后，厌倦了整日声色犬马、奉旨填词的荒诞浮躁的生活，他终于说通了虫虫，独自离开汴京，去外面寻找未知的人生之路。听到柳永要永远离开汴京，无数的歌儿舞女到汴河边为他饯行，他深受感动，当即用心填了一首撼动人心的羁旅词《雨霖铃》，“杨柳岸晓风残月”的词句，永远地镌刻在人们的心头，他的填词功业获得升华。

他两次在路上遇上盗匪，险些被饥饿的盗匪生吃了，吓得他再不敢四处游荡，最后辗转到了杭州。这几年，他始终生活在杭州，靠着填词生活，又有钱又有闲又有歌女和朋友宠着，日子倒是过得悠哉游哉。

他把巨大的屈辱埋在心里，他很清楚，自己的仕途之路断了。以后还能参加科考吗？就算厚着脸皮去参加，官府也允许你进了考场，能有什么结果？有了天圣八年临轩被黜的轰动，考官们没有胆量与皇上对着干，录取一个被皇上亲笔勾掉的考生，那真得有天大的胆子才行。批我的试卷也只是走走形式，挑毛病还不容易。

他想得更糟糕更悲哀的是，也许礼部初试后，考官看见我这个名字时，直接就给刷掉了，根本就不会给你参加殿试的机会。真到了那时，普天下人不会骂考官不识人，只会骂我柳永无能。他痛苦地想，别看天圣八年有那么多人同情我，明年等着我的也许都是嘲讽和幸灾乐祸吧，咳！

万万没想到，皇上身边的总管大宦官阎文应竟然来到杭州找他。在临轩放黜那样险恶的场合，只有这个宦官敢于站出来为他鸣不平，他很佩服阎文应的勇气。这次，千里来寻，告诉他明年国家要开科取士，要早做准备，他无法拒绝阎文应的好意，矜持着勉强答应了他的请求。

等阎文应走后，他翻过来倒过去地苦思几日，终于敌不过这巨大的诱惑，决定还是要试一试，大不了再受一次辱，这次说不定连殿试也进不去呢，毕竟这几年精力都用在吃喝玩乐上了。

抱着死马权当活马医再试一次的心理，他告别酥娘、楚楚等众多杭州歌女，匆匆踏上回京之路，赶赴东京去撞大运。心却更先一步返回了阔别三年的帝京。

他一路上在想，既然阎总管能专程到杭州来找我，肯定是奉当今圣上的旨意，否则一个宦官哪能私自出京，也许事情真地有了转机？转念又一想，当年无端被黜不也是现在的这位皇上吗，考试之前还是皇上自己找上门来，与自己一起饮酒谈词的，直到唱名时，他都不知道，几次找他一起饮酒谈词的是当今皇上。嘿嘿，谈得挺融洽，放黜你也没商量，天颜变化无常。这次谁知又安的什么心呢，一次还不够，不会是为了再次羞辱我吧？他不愿再往坏处想，国家有那么多的事要办，皇上闲得无聊，拿一个草民寻开心，有这必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