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稚、脱俗72(1 / 2)

刚刚恢复五官,便被魇犬撕咬殆尽的欢糖镇民与翻滚的油汤融为一体。

魇犬悲吠连连,尽数化为青烟。

伴着油锅散发出来的香气,飘向欢糖镇周边的三座村庄。

祝无哀侧过身,剑指养蜂人,这场盛大谋杀的罪魁祸首。

一直袖手旁观的养蜂人主动凑近死鱼眼少年,脖颈贴近黑色大钝剑。

“告诉我,到底是什么?”

祝无哀沉默不言。

贺尔零抓住少年的剑,不顾双手鲜血淋漓,像一个疑惑的小孩,眼里满是急切。

“你告诉我,什么是‘死去的活着’,什么才算‘活着的活着’?或者说,究竟怎样,才算活着呢?”

那群在油锅里挣扎的人,上一刻还在愤怒地咒骂着少年,想尽办法证明自己的无辜,拼了老命也要活下去。下一刻,在彻底死去之前,他们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那种笑容,和在贺尔零打造的虚构乐园里生活之时露出的笑容完全不一样。

是那种特别纯粹、特别美好的笑容,没有一点虚伪的成分,是发自肺腑的。

贺尔零不明白。

想破脑袋也不明白!

为什么那一瞬即逝的美好,会在一场推人下油锅的行凶里出现。

少年明明在阻止他们奔赴美好的生活,却像在拉着他们,找到了活着的真谛。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们好像卸下了“死去的活着”,找到了“活着的活着”。

少年紧盯着养蜂人。

目光深深。

这个总爱背着一个红蜂桶的怪男人年少之时只是一个普通人,也不叫贺尔零。

人们都叫他……稚。

他的故乡,远在曜想帝国边隅,是一座贫穷落后的小村庄。

儿时的故乡,没有灵武者,也没有几个人离开村庄,去外面讨生活。

勤恳朴实的村民们靠着一亩三分地过活,想的简单,要的也简单。

虽然日子苦了点。

但村民们脸上……

是平静的,幸福的,美好的。

邻里邻居,村上村下,和和睦睦,从来没有起过任何纷争。

这是一座真正的乐园。

是稚童年生活的舞台。

年幼的,不谙世事的稚,对这个世界,只有一种懵懵懂懂的感觉,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这座村庄的美好,并沉浸其中。

在他几个月大的时候,双亲就得了恶疾,扔下他离开了人世。

生性愚钝的他,做什么事情都是笨笨的,对人情世故的洞察,迟钝得可怕,却偏偏怀揣着一种“极致的敏感”。

幸运的是,稚生活的小村庄,予以他无限的包容。孩子们尽情地和他嬉戏,大人们给了他真诚的温柔。

他的童年……

美好得无可挑剔。

这时候的稚,并没有想过,终有一天,他会长大,犹如温床一样美好的童年,最终称为困住他的茧,让他终其一生,都在进行逃亡与寻找的心灵战役。

宁静美好的村庄包容他,护佑他,温柔的祖母对他百般疼爱,抚养他长大。

但是,这个叫做稚的小屁孩没有阿爹教他为人处事的机敏,磨练他的情感力量,以及对付“生活”这个永远的敌人。

包括老祖母在内的所有人,都对稚很好,把他笨拙怯懦的秉性,当成朴实单纯,对他投以无限的包容与宠爱。

稚继续以笨拙的处世态度成长,为他以后遭人耻笑与远离,埋下悲哀的伏笔。

六岁那年,稚在泥田里跟小伙伴们玩耍,忽然,小伙伴们看见,村子的大道上,驶来一座大大的马车。

一个衣着华丽,气质高贵的男人从车上下来,朝稚招了招手。

稚疑惑地看着他。

不敢接近。

小伙伴们推着他的后背,来到那个腰上配着剑的男人面前。

见到稚,男人露出淡淡的笑容,伸手想要抚摸他的脑袋瓜,但看见他布满泥巴,脏兮兮的头发,皱了皱眉,缩回了手。

同样都是脏兮兮的小伙伴们七嘴八舌地问道:“你是谁呀?是稚的亲戚吗?”

说着,好奇地凑向男人。

男人不说话。

往后退了半步。

仿佛闻到了讨厌的臭味。

稚呆呆地看着这个衣着华丽,长得极为俊俏的男人,没来由地感到畏惧与厌恶。

他拉着小伙伴们后退。

男人开口道:“我是稚的叔叔。”

稚回到家,才知道自称是他叔叔的男人来此,是来接他和祖母回城里生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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