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接客(1 / 2)

大雪昨夜凌晨已经停歇。

许宁逸简单套上白色里衣,伸手拉开门。

雪后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让人头脑立马清醒许多。

院子里银装素裹,稍微有些晃眼,墙角几树寒梅怒放,景色绮美。

偌大侯府位于皇城内的长康街,设有中、东、西三路院落,其间廊道纵横,房屋若干。

从兵马司交接完毕的五十轻骑,如今住在前院,充当侯府护卫职责。

说是侯府,其实并不比那些王府差。

当初老头子拒绝了王位,先帝却依然将府邸保留着。

许家不曾在洛安置办过产业,除了十岁来京参加先帝大寿住了几天,便一直空着,但并不显荒败。

据伏雀说,隔壁潇云王府经常有人来打扫。府上一应家具设施也不缺,住进来只需添置些新被褥子即可。

许宁逸知道后没有觉得意外。

隔壁是一位闲散王爷的府邸,封号‘潇云王’。

其人平生颇爱捣鼓丹砂妙物,想乘云飞仙,最后成没成仙不知道,反正三十多岁就把自己捣鼓死了。

生前和父亲许凌只能算点头之交。

反倒是王妃和老娘,昔年交情深厚。

想起这位就住在隔壁的潇云王妃,许宁逸皱了皱眉,脑海里冒出一些不好的回忆。

当年他还只是个孩子,曾被热情的潇云王妃搂在怀里稀罕,又亲又捏的把玩,完全无法拒绝。

可他心智又不是真的小孩,尴尬憋屈的要命,险些出糗。

不过,有时间是该好好去拜访一下长辈,难得替他们家打理空宅。

许宁逸半眯着眼睛,穿戴好随身那件‘云锦’缝制的玄色锦袍。披头散发准备去弄点吃的垫垫肚子。

刚迈出门槛,就看到身段高挑的青衣护卫,端着朱红色托盘,从廊道拐角款步走来。

头发简单盘起用一根木簪固定,几缕碎发垂在脸颊,露出光洁无瑕的额头,面孔清冷绝艳,抿着嘴看起来毫无温度。

伏雀性子寡淡小侯爷是知道,并不是故意摆架子。

托盘上食物很简单,一罐飘荡熟悉清香的药膳,以及一碟泡过水的冻梨。

药膳按照孙老神仙叮嘱的方子,由各类昂贵药材熬煮,效果是稳固体内气湖,调理筋骨。

简单点来说,许宁逸现在的身子便如漏水的堤坝一样,需要不断‘修修补补’。

饮食方面都要严格控制,总之主打一个平衡。

自打伤卧那年起,每次过激运动后都得来上一罐,对压制‘神阳咒’勉强有些效果。

“小侯爷,吃饭了。”

许宁逸嗯了声,转身走向主房,开口道:“一起吃,不用推脱了,吃完还要出门。后面半个月都得吃斋念佛。”

“好。”伏雀应声跟进屋里。

在内厅桌子上放下托盘,伏雀抬手将碎发顺到耳后,复又想起什么,提了嘴:

“大门外来了一群读书人,老少齐全,说是要找小侯爷说教,言辞很激烈,一直堵在门口,等下出去可能会有不小的麻烦。”

终归不是自家地盘,王侯公卿遍地走的京城,小侯爷再响亮的威名传到这里也只剩余音了。

何况对于视名誉如命的读书人来说,若能降服许宁逸这批烈马,改邪归正,岂不是更有面子?

接过伏雀舀好汤粥的琉璃碗,许宁逸趁热尝了口,咸香咸香的,一边淡淡道:

“老许来的时候再三叮嘱我,和武官将领闹再大冲突都没关系,找个由头砍了就砍了。唯独这帮子清流文士最不能招惹,提起笔杆子天下他们能排第二,有时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比武夫都可怕。

“我觉得不然,反正都是杀人,杀谁不是杀。要不我出去把他们全部砍翻怎么样?只杀个羽林军副尉不太公平,怎么也要一碗水端平不是。”

伏雀在小侯爷示意的眼神下,并拢腿坐在旁边的圆凳上。

同样一只玉碗放在面前却没有去动,双手规矩的按在那紧绷有力的大腿膝盖上,她抿了抿嘴,迟疑道:

“那副尉对小侯爷有杀心,想来是刺杀案中的一环,刚有消息送过来,当天原本值守长庆坊的三名神武卫,被杜括请去了‘扶仙楼’,杀了他能震慑背后的主使者,这群文人也就嘴上厉害。”

许宁逸抬头打量了眼,直看得伏雀有些诚惶诚恐,便听小侯爷温和道:

“你这性子能说出这些话也是难为了。听你的,不和那帮疯子儒生计较,改明去市场上买几条恶犬拴在门口,让他们对骂。”

听闻小侯爷这有些混不吝的话语,原本还有些坐立不安的伏雀,嘴角忍不住掀起一抹弧度,笑了出来。

刹那芳华,如月下昙花初绽,令人心旌摇曳。

许宁逸腾出手撑腮,眯起眼看得认真,好似打量稀世瑰宝,眼中只有欣赏。晃神间,险些让嘴里的汤粥呛到。

他索性几大口喝掉剩下的药膳,微微感慨道:

“江湖都说美人一笑胜过万般良药,果然是有道理的。伏雀,你应该多笑笑,我现在感觉身心愉悦,气血舒爽极了,比老孙那家伙开的方子还有效。”

伏雀双颊微红,那点心绪不宁烟消云散,她低下头,略显局促道:“小侯爷别开玩笑了,奴婢怎么能和孙老神仙相比。”

怎么不能?

虽然知道是为自己好,但老孙一路上不让吃这不让吃那,还和他抢食,哪里有俏护卫来的贴心。

见小侯爷放下碗勺,伏雀站起走过去,伸手将他没有注意到凌乱衣襟捋平,又取来玉簪发冠将披散的头发细心束好。

转眼间,一个英武俊朗的公子哥鲜活出炉。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