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小行家（2 / 2）

“倒是可以这么说，小子年纪不大，但自认识人还是比较准的。经我手出去的孩子，不敢说锦衣玉食，但绝好过跟着家人逃荒。”徐星重新盯着白子真，脸上显出几分自信的神采。

白子真心说一个小人牙子还挺自豪，但也确实好奇，紧着问道：“那你说说，你是怎么选买主的？”

徐星四周看了看，对白子真说：“小子看老爷就是个好人，不若跟小子到家里坐坐。我那里还有别的孩子，老爷除了听我讲，也可以问问小孩子，看看是否胡说八道。”说罢便在前引路，白子真也不拒绝，他既然想管管这事，就不妨多做一些了解。除此之外，他更是对这个少年的生活有很多好奇。

一路都是泥泞的窄路，白子真也来不及顾忌自己的鞋有没有沾泥。因为徐星侃侃而谈一直没停，“其实小子的买卖很简单，因为我年纪小，带个孩子上街不认识的还以为我是带自己的弟妹玩耍。所以我每次出门做买卖，一般都不在咱们刚才交谈那个旧市，我都去城中的闹市。那边好人家多，更容易找到靠谱的买主。然后地方也不用特意选，就找个能容人街角一坐，给孩子插个草标。等人来询价就行了。”

白子真忍不住打断他：“就照你说的那么简单，你怎么知道闹市区没有坏人呢？”

“这很简单，因为在闹市区买卖，人多眼杂，一般人不敢胡来。在这遇到询价的我会要求必须走官买，官买就是买卖双方到官府签卖身契备案。若是这孩子将来有个三长两短，户籍官是会管的。如此基本就保证了孩子的性命无忧。”

白子真听得着急：“那你怎么保证那孩子到卖主家过得好呢？”

徐星这次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有个地方安身立命就不错了，我们不是您这样有大能耐的，怎么的？您听说过谁家人牙子卖个孩子还管娶妻生子、养老送终啊？”

白子真又被个半大小子教育了一顿，想想也是，老老实实走官买已经是官府允许的买卖了。又看了看徐星的衣着，竟有些酸楚的意味窜到了鼻尖。他仰起头怕被这孩子看了去，却不知从两人一见面开始，他的一举一动都未能逃过徐星的眼睛。

“不过确实像您说的，我是会挑买主的。走官买不过最基本的底线，我还得看这个人的衣着年龄和一些别的细微之处来判断一下这人大概是谁家的人？”

白子真有些忍俊不禁，“哈哈你这牛皮可有些吹过了，这道州是陈氏治下第二大城，我听说光登记在册的人口就接近两千万。就凭你一双肉眼，看一下就知道这人是谁？”

徐星预料到他的反应，自信回答：“小子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脑子好使得很。道州城的百姓，说全都认识那自然不能，但有头有脸的家族，不管是商贾、官家甚至三大派的家眷。小子可以说是如数家珍了。”

“即便如此，这样的家族，少说一千，多的话五千不止，你全认识？”白子真还有些怀疑，但随这少年言之有物，他竟有些开始相信了。

“当然，其实还是有办法的，告诉您也无妨，毕竟像我虽然做这种生意，挣的钱还不一定比出苦力高呢。首先看穿，道州城几百年风行归一道的奉天心一制袍。直至今日，不论行当，家财丰盈的人家多半会置办样式类似的衣袍。样式万变不离其宗，但总有差异，商贾或文官之家爱用名贵的缎料；皇天卫的家眷爱把道州大将军伍青柏的家徽翠金花绣在衣服上以表忠心；至于三大派的家眷，那就更容易了，青天门的金丝绣，缘花宗的流花绣，龙飞门火龙流苏，打眼一看就明明白白。”徐星说着瞥向白子真的上衣下摆。白子真被他这样一看老脸一红，这行走江湖啊，还是低调些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