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2/2)
点无语:“我这个,会不会太正式了啊?”“嗯。”用力,点头。
“没别的了?”唐植爬起来,边在心里嘀咕以后得往这边也塞几件常服,边探头进衣橱,在里面翻找,结果找来找去,还真只有这套最休闲。
只能穿上。
南湘承上下打量他,评价:“应景。”
“应什么景?”
唐植稀里糊涂地,被拽着回江正卿那边。
屋里没开灯,难道家里没人了?他摸不着头脑,心里又有些微的好奇。
南湘承示意他按门铃,门自动开了,林凌端着插满蜡烛的蛋糕蹦出来:“生日快乐!”
他又十八岁了。
万万没想到,前世已经遗忘的日子,重生以后还有这么多人记得。
萤火般的烛光映出林凌身后一排排的脸,外公叶婶自不必说,连柯沉荆阳他们都来了,孔文星和张明敏身边一个黑乎乎的小脑袋,辨了半天,才认出是去海南旅游回来的陈帆,晒得跟黑炭似的……
唐植无限感慨,耳畔传来南湘承低低的提醒:“许愿。”
连忙闭上眼,拙劣地在心里祷告。
许什么愿好呢?
这辈子,没有流落国外,外公没有遭遇不测,小孩儿也尚未仙世,同学关系缓和不少,除了钱不太够,人生似乎已经圆满。
而钱不够他可以挣,凭实力可以办到的事,不需要许愿。
紧闭的眼帘下,黑暗点点消散,前尘过往一一浮现,江映芙的脸、朱嘉颖的脸……
——那么,就许愿,让流浪的旅客,早日找到属于自己的家。
蜡烛吹灭,叶婶把蛋糕端去厨房,招呼大家吃饭。
夏天的院落虫鸣唧唧,江正卿弄了张大桌子,沐着天上的星辰,吃火锅。
凤城人最爱火锅,无论冬夏。
尤其夏天,一个个吃得鼻头冒汗,就着冰啤酒,就是一场畅快淋漓的饕餮盛宴。
高中最后一个暑假,九月以后,大家就要各奔东西,每年只有寒暑假才能聚聚了。
离愁别绪忽然有如春日野草,在每个人言笑晏晏的时候缠绕心尖,无论昔日关系好坏,那即将逝去的同窗情谊都能勾出无限回忆。
不知谁说一句:“不知道朱嘉颖现在怎么样。”
气氛顿时沉闷下来。
自打放弃高考那天,他冲出家门,再也没回来。谢师宴他没有参加,随后一场接一场的离别聚会他也没有参加,他像凭空消失了,从每个人的生命里。
顿片刻,万旭将酒杯狠狠一放:“哪个不识相的提起来的,他自己不走寻常路,就由得他去呗,你越拦他,他越当你是疯狗。”
陈帆觑着大家脸色,急忙打圆场:“对,不说这个,今天我弟生日,大家给个面子,说点高兴的呗……”
话音未落,南湘承一记眼刀甩过来,显然记恨他理直气壮的那个“我弟”。
陈帆的气焰顿时熄下去,像只鹌鹑。
万旭眼睛一瞪:“你是不是想让南哥叫你哥?”
陈帆自觉缩脖子:“不敢不敢,南哥是我哥。”
万旭哼一声,叫他喝酒,桌上的气氛才再度热闹起来。
朱嘉颖的话题再没提起过,他走了一条与众不同的路,自然就不在同学们的心里了。
江正卿早早带着叶婶林凌回房,留下他们一帮半大孩子闹了个够,等到宴席散场,已是半夜。
一个一个地将大家送上出租,唐植才意犹未尽,跟着南湘承回那边的家。
下午睡多了,他一点也不困,进门后,南湘承提议:“可以玩游戏。”
他们有个超大的游戏房,一面书柜上整齐摆放了许多大型游戏。唐植挑了一个,俩人坐在沙发里,聚精会神地玩。
正奋力撕杀,唐植手忽地一顿,操控的小人血溅当场。
“怎么?”南湘承斜眼看他。
他凝神片刻,皱眉摇摇头:“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总觉得楼上有声音。”
“忒朗普?”
正说着,一个毛茸茸的东西钻到两人中间,威武霸气地喵呜一声。
南湘承:“……”
唐植:“……”
又一声轻响。
这下南湘承也听见了,站起来:“我去看看。”
“还是我去吧。”莫名地,唐植想起那天在裁缝店,老板说的传闻。
最近市里不太平,有一伙窃贼,专挑有人钱下手。
俩人互看一眼,都不肯相让,干脆一起上楼。
没敢开灯,蹑手蹑脚地摸到二楼。一扇窗户没关,风刮得窗棂刺啦啦地响。
唐植摒气凝神,小心过去,把窗户拉上。
一道细微的声音沿着墙根传来,他刚刚伸出的手,顿时一滞。
——“老张,你选的地,不会有问题吧?”
另一个尖细的男声道:“瞧瞧你们那点出息,我早踩好点了,这片是新小区,还没什么人住,但是你们看这里的格局,大吧?都是有钱人,不愁捞不到钱。”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来的似乎不止一个。
唐植心里格登一下,朝南湘承打个手势,俩人弯着腰,慢慢从房间里退出去。
南湘承不动声色,把还没正式运作的保安系统打开。
唐植用气声问他:“家里有什么值钱的没?”
南湘承摇头,这房子是魏野帮着收拾的,魏野最近也忙,几个房间还没完全置好,哪来什么值钱物。
可他觉得不值钱的东西,在别人看来就是价值连城,别的不说,光卧室一道白玉丝帛屏风都十几万,在这个物价不高的年代,真是让人眼红。
只是这些沉重的东西没法带走。窃贼窃不到钱,会怎样?
唐植心念急转,赶紧绕到厨房,想找点趁手的防身物,结果厨房里空无一物,只有冰箱静静运转。
家里的保安系统是最原始的,一旦有外人强行进入,全部的门窗将会自动锁上。
他们和窃贼,将如同网中之鱼,相互撕杀,就看谁先熬不过。
可显然,熬不过的是他们,对方有多少人,带什么武器,他们都不清楚。
怎么办?
正当这时,哐当一声。
轻微的脚步声传来,那个尖细的声音低嚷道:“蠢货,小声点,想把警察引来吗?”
另一个细弱的声音说:“张哥,真没问题吗?我刚看隔壁那家有灯闪了一下。”
“你是偷这家还是偷隔壁!”声音尖细的张哥没好气道,“这家没人住,最近几天都是白天装修,工人五点就收工了。”
忽然,另一个粗厚的声音慌张道:“张哥,这窗户邪门,推不开了!”
他们刚才进来时,是从开着的那扇窗户爬进来的,年纪最小的阿朱不慎碰了一下窗棂,发出了声音,但玻璃纹丝不动,张哥仔细瞧了瞧,才发现那玻璃很厚,跟平常见的那种不一样。
“妈的,有钱人真是变态!”他啐一口,又使劲扭窗户,扭了半天,扭不动。
“真是邪门了!”粗厚声音连退几步,透着惊慌。
张哥骂道:“慌什么,先找值钱东西。”
手一挥,几人沿着墙角,打开随身携带的手电筒,在屋里翻找起来。
身材最矮那个叫阿朱,他一下拉开衣橱,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张哥,好多衣服!”
面料在星光下透着光泽,摸上去滑滑的。他只在书中读到过关于好料子的描述,忍不住又问张哥:“这是丝绸的吧?”
搞不好是蜀锦或者苏绣,他妈夏天穿的那种丝绸裙子比这差远了。
张哥伸头瞥一眼:“找找有没有值钱的首饰,这玩意儿根本没人要,你想穿自己挑一套。”
小矮子惋惜地收回手,都不是他的码,他穿不了。
他翻了半天,根本没找到首饰。
张哥猛地反应过来:“坏了,这家住的,别不是两个男的吧?”
“男的怎么了?”那个声音粗厚的小六正在翻找床上,闻言头也不回地问。
“男的不好对付!”张哥咬牙。
过去偷的都是一男一女,再不济多个老人孩子,战斗力比起两个男来弱得很,这屋里虽说没人,但潜意识里他觉得不妥。
他大步踏到窗边,借着手电的光,在院子里晃了晃。
很快,不远处也有一缕光芒闪烁起来。
他舒了口气,那是老七他们。
进来前,他留了两名手下,一前一后堵住了两边出口。
既然老七他们没发现异常,那就不用担心。
窗外树影婆挲,他暗骂自己疑神疑鬼,都是被小六一惊一诈吓的。
想着,他又伸手推了推窗。
仍旧推不动,莫非真见鬼了?
他慢慢撤离窗边,招呼阿朱:“跟我去楼下搜。”
小六听说要把自己单独留下,声音有点发慌:“我呢?”
“你当然是搜上面!这屋子他妈这么大,你觉得自己很闲?”张哥根本不想跟他呆一个空间。这就是个怂货,一点风吹草动能吓个半死。今天这样的情况,张哥不想被他打乱节奏。
小六六神无主:“别把我留下啊,我怕。”
声音都带了哭腔。
张哥却没理他,径自拉着阿朱下楼去。
“张哥……”小六恳求地追至楼梯边,到底没敢坚持,目送俩人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暗自给自己鼓了几次劲后,才慢慢转身。
今天也不知怎么回事,从那窗户推不开那刻起,他的眼皮就一直跳。
他从小就这样,一有大事发生,就要眼皮跳,什么时候不跳了,他就倒大霉了。
妈的。
他使劲揉搓眼睛,把心里的恐惧强压下去,目光在偌大的房间里转一圈,自我安慰,还好,什么也没有。
他抬脚往里走。
黑暗里,什么东西拉扒了一下他的鞋跟。
“谁!”
他惊得差点跳起,猛打开手电筒,往地上一照——
什么也没有。
邪门,真他妈太邪门了!
他头皮发紧,浑身不由自主地抖起来。
手电的光芒胡乱在二楼扫了几转,楼下传来张哥晦气的怒骂:“你他妈生怕被人发现不了是不是,把手电筒关了!”
“张哥,好像不对头……”他倚着墙,死死抱着那缕微弱的光,声音带了哭腔。
张哥不理,径自骂道:“你他妈不关才不对,要死你自己去死!”
小六委委屈屈,不大情愿地熄了光。
张哥骂上瘾了,话头收不住:“他妈还不如阿朱胆大,好歹你也二十好几了……再作怪,老子揍你!”
这下小六不敢吭声了,转回屋里继续翻东西。
脚背又被拉了一下。
他再不敢叫出来,死死捂着嘴巴,犹如僵尸那样,缓慢而机械地转身。
一大团阴影从头顶笼罩下来。
“啊啊啊啊!!”他再没控制住。
“你他妈要死啊!”楼下张哥也没控制住,嚷起来。
彼此在黑暗里静了片刻,楼上又没了动静。张哥脸色变了变,叫道:“小六!”
没有回答。
“小六!”不妙的预感瞬间袭上心头,张哥向楼梯疾行几步,略高了点声音。
仍旧没有回答。
“张哥……”他身后,阿朱声音也带了慌张。
张哥强自镇定:“没事,你把下面搜一搜,我上去瞧瞧。龟儿子,肯定是不服气老子骂他,装神弄鬼!”
他骂骂咧咧往上走,一脚踹开房门。
房间里空无一物。
“小六!”掩饰恐惧最好的办法是愤怒,他把声音提得老高,怒意十足,“你他妈给老子滚出来,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周遭一片寂静。
黑暗里,一个人的阴影也没有。
妈的,张哥等了片刻,终于再不能自欺欺人,惊慌地回头——
喵呜——
一只目光凶恶的猫转着发亮的眼珠,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他刚要松口气,随即想到,这家不是没人么,怎么会有猫?
深夜,猫,一扇开不了窗……
他只觉得鸡皮疙瘩一直串上头顶,把头发根根抖落。几乎失去理智,他一把按下壁灯的开关,猫受了惊,嘶叫一声,弓身弹开,又没影了。
他目光飞快地在楼上转一圈,没见着小六,惊魂未定地跳下楼梯,直奔大门。
阿朱从一个房间探出头来,惊疑地喊他:“张哥……”
他没答,匆匆开锁。
一转,两转。
奇怪,这锁他妈的也开不了!
冷汗直往他头顶冒。他哑声叫阿朱:“你过来。”
阿朱看他一副见鬼的模样,也有些害怕,小心挪动脚步过去。
张哥按着阿朱脖子往前推:“你是读过书的,看看这锁怎么开。”
这种新式的锁阿朱也没见过,但他到底头脑灵光些,弯腰敲了半晌,不知敲到了哪,锁面蓝光一闪,随后,刺耳的警报响起来。
“你他妈!”张哥恨得牙痒。
阿朱第一反应是捂耳朵,片刻后浑身抖得像筛子:“张、张哥,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张哥晦气使劲拍门,老七站在院子外,正一脸惊恐地向房子里看。
张哥企图吸引对方注意,让老七从外边把门打开,可谁知,老七的注意力根本没在他这,似乎也听不见屋里的动静,更大的警报声盖过了张哥的叫喊。
最终,老七两颊煞白,等不到里面的人出来,心一横,拔腿就跑。
他不知道,这种原始的安防系统除了吱哇乱叫,根本无法自动报警。可就是那点如同防空警报的声音,把他吓得够呛。
而且这声音还特别响,传播快,范围广,没一会就招来小区门口的物业和保安,俩人正警觉地往里冲,迎面就撞上老七。
双方对视一秒,老七立刻被保安反剪双手,按在了地上。
而屋里的张哥和阿朱叫天不灵叫地不应,正慌得不知如何是好,那只猫又来了。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猫嘶吼着跳起来,凛利的爪子划过领地入侵者的脸,顷刻落下一串血珠子。
阿朱的黑色口罩裂成两半,露出一张朱嘉颖的脸。
“笨蛋!”张哥气极败坏,随手捞了张沉重的木质椅子,朝猫砸去。
猫比他快,身子一弓,轻飘飘跳上椅子,然后潇洒地跑了。
张哥来不及喘气,顺手将椅子朝着窗玻璃砸去,玻璃纹丝不动。
“妈的,搞得跟银行一样!”他啐一口,问躺在地上翻滚的朱嘉颖,“你找到什么没有?”
朱嘉颖此刻根本顾不得说话,一只眼睛被猫戳中了,痛得他想死。
张哥兀自大骂:“一个破房子,还整防弹玻璃,老子……”
忽然,身后一阵劲风,一股急剧的力道将他踹飞出去,直撞上对面的墙壁。一个声音在他后颈吹气:“你要是知道这屋里多少钱,就不会觉得防弹玻璃多余了。”
张哥迅速回头,妈的,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他眼眸一凛,翻手要入裤兜掏刀,对方却比他更快,一脚踹他心窝,力道够狠,他感到肋骨似乎断了。
少年揪住他头发,指着身旁一张黄花梨柜子道:“这个至少十万,你搬得动不?”
搬?他现在只想破口大骂。
少年仿佛早有预料,紧紧捏着他下巴,令他舌头直伸出来,什么也说不了。
就那样,少年捏着他头转了半圈:“看到墙上那幅画没,正品,最少六位数……”
张哥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拼命挣扎,可少年力气惊人,或者说,要领掌握得非常好,正扣着他命门,他像只小鸡似地,陡劳无功在少年手里抖抖翅膀。
少年跟他聊上瘾了,又引他去看柜上一个看起来灰扑扑的小摆件:“刚才那两样太重,你们带不走,来来来,瞧瞧这个,两百年历史了,你猜多少钱?”
猜不出来,他就没觉得这是个贵重东西。若这少年不说,张哥肯定不会瞧它一眼。
唐植狠狠压压他的脸,目露嘲讽:“我以为是多牛的江洋大盗呢,没想到就这么几个小毛贼。肯定专盯着保险柜去的吧?不巧,我们这刚搬家,还没那玩意儿。”
他顿了顿,无端叹口气:“你知不知道钱会贬值的啊?现在一百万,几年后连幢房子都买不起。你偷钱不如偷黄金首饰啊……”
张哥:“……”
怔忡片刻,反应过来,妈的,这人满身酒气,拿他撒酒疯呢!
他居然连一个醉酒的小年青也打不过……
“哎,说正事,别走神啊。”少年不满他两眼放空,摇了摇他,“还有啊,我建议你们以后踩点踩实点,倒是先看看家里有什么高科技啊,新世纪,别整得自己像个土鳖一样……”
张哥:“……”
偷鸡不成蚀把米,还得像小学生似地聆听教诲,他估计以后再干活都会有阴影。
少年继续苦口婆心:“记住啊,你们的目标群体是富豪阶层,这个阶层有其特殊性,逼着你们不断学习,努力进步……”
终于,连他那位蹲在朱嘉颖身边的同伴也听不下去了,低叫了声:“糖糖。”
南湘承示意他过去。
他恋恋不舍地瞥张哥一眼,又在张哥肚子上揍了一拳,确保其无法动弹,才走过去,拉下朱嘉颖捂着眼睛的手。
四目相对。
彼此都一阵错愕。
朱嘉颖最初的疼痛劲缓过去了,缩着身子向墙靠了靠,眼睛下垂,不看唐植。
唐植顿了顿:“所以说啊,你不学习,就是当小偷都会被抓。”
朱嘉颖静默片刻,冷笑:“是啊,我次次都败在你手上,你满意了?”
唐植不知道说什么,现在的状况是他始料未及的,犹豫再三,还是给江寻菱打了电话。
片刻,保安冲进来,将已经捆好的老七和另一名同伙扔至角落,南湘承道:“楼上还有。”
他上楼,把小六揪了下来。
一二三四五,四个蒙面一个眼睛破了,挨个儿捆上扔在墙角。
警察还没到,隔壁江正卿却被惊动了,披了件外套过来。见唐植好端端抱着那只耀武扬威的猫,稍稍松口气,可那股气还没松到底,又瞥见被捆着另一个外孙。
什么也不必说,他瞬间明白了。
心里说不出是气还是绝望,他想动手使劲打朱嘉颖几下,可瞧着他一脸血,又狠不下心,最后只是抓着朱嘉颖瘦弱的肩,用力嘶吼:“你自己出去闯天下,就闯出这么个名堂?跟人偷东西?坐牢的啊!”
江寻菱赶来时,正听得这句,立时便慌了,扑到江正卿面前道:“爸,你说什么呢,他是你外孙啊,偷的也不是别人,你找找关系,救他啊!”
“救个屁!”江正卿这回是真怒了,拂袖道,“没出事时你不拿他当回事,现在出事了,你倒想起母爱来了!你这是救他?你是惯他!”
江正卿虽然教书育人一辈子,于子女的教育却是疏忽的,他喜欢放任自由,可并不是人人自由之后,便能成才。此刻望着朱嘉颖漠然的脸,他只感到绝望。
江寻菱急疯了,抹泪嘶喊:“爸,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爸不管他,我再不管他,他会死的啊……”
朱嘉颖一怔,缓缓向江寻菱看去,这时才知道,他那争吵了几年的父母,终于离婚了。
忽然有种如释重负之感,他凄凄地惨笑,对江寻菱道:“不用你救,我自己闯的祸,自己收拾。我不再是你生活不如意的寄托,现在开始,我只是我自己。”
不知为何,他那颗幼稚的心在此刻飞速成长,令他不再奢望过去求而不得的父母爱。说到底,他爸跟他妈,口口声声说为他好,可骨子里,谁也不想被他拖累。既然如此,他不如主动斩断这份感情。
门外警笛响动,不等穿制服的警员进门,他自己主动爬起来,向他们走去。
冰凉的手铐锁住手腕,他回头,目光在人群里与唐植相接,很快收回。
这个他半生仰望的敌人,终于不会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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