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1/2)

第八十一章

    正事谈完, 接下来的用餐对陈老四来说索然无味,甚至还有点碍眼。

    对面的两名少年若无旁人, 互相给对方夹食, 不时脑袋凑在一起, 低声交谈,陈老四怎么看都觉得是一口狗粮。

    他老了, 年轻人的世界真的玩不转了。对方虽然也不会忽略他,刻意说些凤城的名人秩事, 可终究时代不一样,他所熟知的那些人和事, 都在越渐发达的时代里隐去光芒。

    未来的凤城是年轻人的了, 不再属于他。

    他心里竟生出些许惆怅,匆匆吃完饭,便道别回家。

    而此时间尚早, 正是年轻人倾巢出动的时候。

    荆阳提议:“步行街新开了几家酒吧, 去不去玩玩?”

    那里是后世凤城著名的酒吧街, 灯红酒绿,又有几分八十年代的文艺气氛, 很快成为网红打卡胜地。唐植上辈子只在脸书上见过,还没机会去,听荆阳这么说, 立刻来了兴趣,一行人驱车前往。

    酒吧街现在还只是雏形,开门营业的寥寥无几, 零星散落在便利商店、药店和美发厅之间。

    三人随便选中一家,推门进去。

    昏暗的房间弥散着各类酒水的味道,彩灯在天顶翻滚,所照之处,光线明暗不明,营造出一种暧昧的风情。

    不大的舞台上,烫着时尚小卷发的女歌手抱着吉他,深情款款地唱着当下流行的歌曲:

    一直到星星闭上眼睛

    一直到黑夜哄睡了爱情

    一直到秋天欲说又远行

    一直到忽然间你惊醒

    圆桌都坐满了人,他们只能在吧台找地方。

    如今生活水平已然起步,年轻人的娱乐不再是舞厅和电影院,渐渐也开始流行一些西洋的玩意儿。酒吧成了不少情侣约会的场所,随处可见搂抱打啵的男男女女。场面可谓刺激。

    对于荆阳来说,他恨不得找条地缝钻去。因此那些腻歪的小情侣触发了他唐哥的记忆机关,开始兴致勃勃地回味当初他如何捧着鲜花,执意要向年过半百的老阿姨告白;而这件事又间接地触发了他南哥的某种机关,冰冷的眼刀一下下在他脸上刮,最后他受不了,主动说:

    “我突然想起来,约了柯哥谈正事,先走了。”

    本来约的是明天,结果柯沉硬生生被他从游戏里拽出来,一肚子火,又把他骂一顿。

    酒吧里酒单丰富,英俊帅气的外国酒保半倚在吧台,问他们:“喝点什么?”

    唐植说:“鸡尾酒。”

    南湘承说:“牛奶。”

    俩人同时说完,相互瞪着。

    唐植叉腰,有些不满地道:“是不是兄弟,我给你点鸡尾酒,你给我点牛奶?”

    “不是。”

    两个字回得掷地有声。

    唐植:“……”

    狠狠噎了一口,又见那人凑过来,朝他勾勾唇,耳语道:“是情侣。”

    声音轻的,像羽毛在耳朵撩了一下,激得唐植耳根通红。

    不得了,小孩儿最近不知开了什么挂,突然就会逞口舌之快了。

    他想了想,向着酒保改口:“白兰地。”

    “橙汁。”

    唐植:“……”

    勾着小孩儿肩膀,他恶狠狠地问:“我今天晚上是不能喝酒了对吗?”

    “对。”铿锵有力。

    “……”

    幸好酒保职业素养过硬,笑着过来解释:“不好意思,本店既无牛奶也无橙汁。”

    唐植立刻转怒为笑,大力拍着小孩儿后背道:“成年人啊,不准过家家。”

    想了想,又补充:“乖啊,亲爱的。”

    南湘承:“……”

    比谁会撩,那必然是天生琉璃目的大总裁,别的不说,就是那双眼睛水汪汪地一望,千军万马都得倒下,何况还有一句柔情蜜意的“亲爱的”。

    南湘承垂眸,极力掩饰心中翻滚的情绪。

    酒保再次凑过来:“两位决定好了吗?”

    唐植笑眯眯看着南湘承。他就不信,这人还会给他点牛奶。

    南湘承当然不会。

    因为店里没有牛奶。

    他略沉吟:“有女神伏特加吗?”

    这还差不多,总裁终于满意,昂首,挺胸,一脸傲视群雄。

    然而酒保一呆:“那是什么?”

    女神伏特加,霸总标配,是全世界最昂贵的伏特加,据说采用钻石淬取技术,年产量只有几十瓶。

    凤城的酒吧,自然是没有的。

    南湘承于是顺利成章地说:“没有吗?那就柠檬水。”

    说完还一脸惋惜。

    唐植:“……”

    厉害了厉害了,学会耍阴招了。

    唐植狠狠挠挠小孩儿下巴,凑过去,勾着他脖子道:“你存心的吧?”

    小孩儿点头,顺手接过酒保递来的白兰地,轻抿一口,似笑非笑:“这是酒吧。”

    “对啊,酒吧不喝酒,你拿我当司机?”

    南湘承不答,径自把柠檬水递给他。

    “不喝。”唐植推开,伸手夺酒。

    小孩儿没给,他顺势按住对方后脑,在那双刚沾了点酒液的唇上狠狠啜一口。

    南湘承:“……”

    “给不给?”

    摇头。

    他于是又啜一口:“现在呢?”

    小孩儿揽住他的腰,让他跨坐在自己腿上,喝一口酒,嘴对嘴给他哺过去。

    舌尖在甜辣的酒液里轻轻一勾,缠住他的舌,跟他接吻。

    呼吸都带了酒味,甜的。

    黑暗里,肆意放纵的男女谁也看不清谁,谁也无心去管别人的事,唯有风情万种的女歌手,捧着话筒深情演唱:

    大雨如注风在林梢

    海上舟摇楼上帘招

    你知道他们终于来到

    你是唱挽歌还是祈祷

    一杯加冰白兰地,两个人喝,整整两小时。

    待到分开,才发现先前的酒保已经下班,换了位面熟的。

    六目相对,彼此都有些尴尬。

    唐植张大嘴:“梁潇?”

    梁潇早认出了他俩,明明是两个男的,却搂在一起接吻,他脸颊烧得厉害,只恨不得就地遁走,可这偏偏是他打工的地方,走不得,就只能期盼这俩人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永远不要发现他。

    可没想到,仇人眼睛如此之毒。

    他把擦杯子的抹布狠狠一掷:“不要脸。”

    “谁不要脸?”

    “你、你们!”梁潇用发颤的手挨个儿点过两人的脸,又指了指地下,仿佛真没在颈部以上找着他们的脸,在地上才找到。

    唐植笑吟吟望他,片刻用手肘撞撞南湘承:“你脸掉了,还不快捡。”

    南湘承配合地瞥一眼地下:“是你的。”

    俩人相视而笑,唐植直接无视梁潇,在小孩儿下巴轻挠了挠。

    梁潇气得鼻子都歪了,又骂:“不知羞。”

    唐植回头:“你说谁不知羞。”

    “你!”

    眼看对话又要回到刚才的套路,唐植改口:“关你什么事?”

    “我……”梁潇狠狠噎了一口。

    “你既不再是学生会主席,就告不到校长那里去,也不能拿校规来压我——所以,关你什么事?”

    “……”

    “哦,觉得碍眼?”唐植趴在吧台,懒洋洋看他青白相间的脸,“恕我直言,我就是什么也不干,静静坐在这,你也会觉得我碍眼吧?”

    这倒是真的。梁潇在心里点头,哼道:“你知道就好。”

    “所以我们接不接吻,对你来说根本没有影响,不是吗?”

    不待回应,唐植再次捧过小孩儿的脸,要往对方嘴上啜。

    南湘承微微后仰:“没酒了。”

    唐植不理,非得当着梁潇的面,把他吻了个呼吸急促。南湘承拗不过,只得搂着他,加深这个吻。

    待到彼此都有点缺氧,才分开。

    而梁潇的脸色难看到几近恶心。

    狠狠转身,他面向酒架,低头整理酒瓶。

    身后有人敲桌子,他回头,立刻又气得翻白眼。

    南湘承拍了张大钞在那,漫不经心地对他道:“再来一杯。”

    梁潇忍着恨,低头找钱,又听对方道:“不用找。”

    “我不收小费。”从前他就看不惯这人随手洒钱的模样,现在更是恶心到想吐。

    南湘承眸光平静地望他:“我买你的时间。”

    “你要干什么?”梁潇整张脸都扭曲起来,恨不得一头撞死。

    “看着我们。”

    “……”

    终于气极,梁潇解下腰上的围裙,狠狠朝吧台一掷,就要去向领班辞工。

    一只手轻巧巧勾住他衣领:“这就走了?你这人真没意思。跟你开玩笑呢,谁叫你老看我不顺眼。”

    “你们还不够恶心吗,有病啊,别传染给我!”

    舞台上唱歌的歌手已经换了,现在是一个戴墨镜的男人,声嘶力竭地唱着摇滚。

    音乐震天,几乎淹没了梁潇的叫喊,但唐植还是听见了。

    他沉下脸:“虽然我说什么你也不会听,可我还是有必要声明一下,免得你对我家小孩儿有什么看法。”

    “我……家?”梁潇鸡皮疙瘩落一地。

    唐植清清喉咙:“我们是光明正大奔着结婚去的。”

    结婚?梁潇只觉得在听天方夜谭,翻个白眼,心里直怨自己为什么不直接走掉。

    “现在的你可能想象不到,时代在变,不久的将来,各种思想相互碰撞,你所以为正确的,其实并不是那么回事。霍金会推翻自己的理论,相对论也会受到置疑,万事万物,没有绝对的对和错。就好比你现在,落泊狼狈,却也肯定不是一生如此……”

    “那是谁害的!”梁潇忍不住揪着他的衣襟,哑声低吼。

    唐植岿然不动:“就好比你曾经以为绝对正确的梁英堂,他错了吗?”

    梁英堂的案子在前几天公审,条条罪证在列,梁潇的世界颠覆了。

    狠狠闭了闭眼,不知为何,懈去了一身戾气,无力地问:“你究竟想说什么?”

    唐植掰开他的手,爬到吧台上,居高临下看他:“霍金之所以敢推翻自己的理论,是因为他本来就是站在顶峰的那个,你想想,如果这个置疑的声音,来自一个无名小卒,抑或是你,是我,是对该领域完全不相干的人,又如何?”

    会如湖心落叶,激不起片刻水花。

    梁潇在心里回答,面上却是死寂。

    “就好像现在,你想对我俩表达不满,可你说什么,根本微不足道。”唐植冷漠地看着他,一字一句,说得风清云淡。

    梁潇再次被激怒,伸手要把他拽下来,南湘承更快一步,手轻轻一挥,将面前的酒杯掷出去,碎在梁潇胸前。

    “这就是差距。”唐植眉眼轻蔑,“梁潇,你所有的愤怒不过源于自己的卑微,你心里很清楚,你永远赢不了我们。而我们,无论将来如何,根本不需要你的认可,你就是微不足道的,如果自己不强大,都无法与我们站在一个山峰,我们有更高的目标,更大的野心,为什么要花时间来应付你呢?”

    梁潇胸膛起伏,他何尝不想强大,可和志那边呆不下去了,他被迫自离。而因为是自己提出的,他连赔偿金都没有。卖车的钱用来偿还梁英堂的债务,他妈只愿意给他出大学的学费,至于生活费,他得自己赚……

    “听说你大学专业选的计算机?”

    梁潇狠狠瞪他。

    “如果你愿意,好好学,毕业后来天网,我们需要年轻的人才。”

    梁潇冷哼:“岂不是永远矮你一头?”

    唐植挑眉,不置可否。

    梁潇道:“南湘承是天才,我愿赌服输,可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不愿供你驱使。我跟你划清界线,总有一天,我会站在比你更高的山峰,俯视你。”

    奇迹般地,在说完这番话后,他如释重负,胸中经久不散的郁结像块石头,轰一声碎裂了。

    唐植望着他笑,他不自觉地,也牵了一边嘴角:“你以为你是对的吗?我证明给你看,我比你更好。”

    “但愿如此。”唐植从吧台跳下,递给他一张名片,“有困难记得找我们。”

    梁潇没接,脑袋骄傲地昂起,目不斜视:“你还是当心自己吧,这么高调,不怕被舆论碾成碎片吗?”

    唐植微微一笑,牵起南湘承的手,放到吧台轻吻了下:“怕什么。我们并不需要舆论认可。”

    有钱,有能力,他们能改变世界,为什么要费心理会那些如同蚂蚁撼树般的舆论呢?

    高调怎么了,气死那些看他们不惯的人,岂不更畅快?

    “说完了?走吧。”南湘承推了张大钞给梁潇,牵起唐植要走。

    唐植意犹未尽:“去哪?”

    “回家。”

    “我还没喝够呢。”

    “那买两瓶。”南湘承掏钱。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酒吧的酒,说买就买。

    梁潇问他:“要哪种?”

    南湘承以眼神示意酒柜最上面那瓶三星白兰地。

    梁潇撇嘴,踮脚拿酒:“对了。你们叫万旭小心点吧。”

    “他惹谁了?”

    以万旭的性格,惹谁都不奇怪。

    梁潇把酒瓶重重砸在吧台:“不是你们闯的祸?我去打辞职报告的那天听人说的,他给了徐和志假消息,徐和志正琢磨怎么收拾他呢。”

    是说万旭故意把他们竞标筹备资金的底线漏给桂丽芙那事。

    没错。这就是他俩让万旭弄的假消息。

    想到徐和志曾经做过的那些事,唐植马上打电话给马明远。

    接近午夜,万旭才从大排档出来,跟一干同事道别。

    梁潇辞职后,他成了和志唯一一个高中毕业的实习生,凭借年轻的外貌和踏实的性格,很快和同事们打成一片,今天部门聚餐,他喝了点酒,走路都在飘。

    刚好一辆出租在跟前停下,他拉门上车。

    “去哪?”

    “凤凰山别墅区。”他正晕着,头痛得厉害,一上车就仰在后座,闭眼休息,丝毫没瞧见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他的眼睛,如同暗夜的猎鹰。

    车子行驶在宽阔的马路,很快远离市区,万旭估摸着快到了,坐直身子,把窗户摇下来。

    向外张望片刻,还未消散的酒精全部在体内蒸成了汗水。

    这是哪?

    周围是林立的建筑工地,尘土飞扬,起重机的灯光把高高的夜空照得如同白昼,四下却鲜少有人迹,这样的时间,唯有值班人员窝在工棚。

    “师傅,您不是本地人吧?”万旭警惕起来,自从上次跟唐植一块遭绑架之后,他自我保护的意识就突飞猛地,敌强他弱,一辆空间有限的出租车,他不动声色地和对方聊天。

    司机没有多想,跟他聊:“不是,三年前来的。”

    “跑出租多久了?”

    “大半年了。”

    大半年,对一个全天十几个小时在车上度过的人来说,时间已经够久。万旭丝毫不怀疑他认得去凤凰山的路。

    手心开始冒汗,他小心地伸手进口袋,把手机拿出来。

    车子越跑越偏僻,把建筑工地也甩在了后头,万旭终于摸不清方向,心里不由慌张,面上却仍然保持镇定,沉声道:“师傅,这附近有厕所吗?我酒喝多了,想小解。”

    “没有。”

    “那你停车吧,我在路边解决。”

    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他一眼:“这不让停车。”

    远离城市的乡村公路,不让停车?才怪。

    万旭不傻,装作忍不住的样子,痛苦道:“那我尿哪,车上?”

    司机递给他一个空矿泉水瓶:“给。”

    原来早有准备。

    万旭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推门就要跳车。

    司机急了,车没停,却反身来抓他。

    万旭更慌,一面用矿泉水砸他,一面用手肘砸玻璃。好不容易玻璃碎了,划他一脸血,他什么也顾不得,只奋力拽门,半个身子都荡出车外。

    司机捉他的脚,要把他拉回来。

    “救命啊!”虽然徒劳无功,万旭也不放过任何一点求生的希望,高声叫喊。

    空旷的四野,有谁来救他?

    上次有唐植,这次呢?

    难道真要死在这里?

    说时迟,那时快,一辆法拉利从斜后方追来,车门大开,里面的人朝他大喊:“手给我!”

    来不及多想,万旭费力伸长手臂,出租却在此时一拐,向马路对面撞去。

    万旭重心不稳,险些脸着地,要不是腰力好,铁定被拖成肉酱。

    法拉利迎头追击。

    车里,唐植腰被南湘承拦着,探长身子在半空中将万旭接住,用力一拽。

    “啊啊啊!!”脚还被出租司机捉着,万旭疼得大叫,拼命用力蹬,蹬掉一只鞋子,才侥幸滚进法拉利。

    心脏咚咚地跳,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艰难地挪动四肢,叫道:“好挤。”

    “跑车!你希望有多宽敞。”唐植也在挪,几乎被南湘承抱到腿上。

    得亏把马明远叫上了,不然这样的险境,就凭他和南湘承肯定搞不定。马明远把车开得飞快,左突右闪,很快将出租甩到身后。

    “你们怎么来了?”万旭还在腾挪,跑车后座实在太小了,他们三个又都是手长脚长的类型,根本没法坐。

    唐植拿胳膊怼他:“你到前面去。”

    “凭什么!”万旭不干。

    “凭我救的你。”

    万旭噎了一口,慢吞吞往前爬,边嗫嚅地道:“谢谢啊。”

    南湘承道:“明天别去上班了。”

    “为什么?”

    饶是万旭聪明,也想不到整他的是徐和志派来的人,他爸跟徐和志可是多年的兄弟。

    唐植撇嘴:“兄弟又如何,他弄你,跟弄一只小蚂蚁一样,你爸没有证据,能把他怎么样?”

    “不能吧?”万旭犹自觉得荒唐,他认识的徐和志,并不是那样的人啊。

    “当然啦,信不信随你,反正车是你随便上的,你同事也可以作证。你要替徐和志开脱,我们尊重你。”

    万旭默然,唐植这话把南哥也扯进来了,他就算不信唐植,也不能不信南哥。

    顿片刻,他猛地一拍座椅:“接下来怎么干,我帮你们!”

    唐植翻他白眼:“你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别添乱就是帮我们了。”

    “我怎么了我……”

    话音未落,车载广播传出一条紧急消息:

    “据前线记者报道,和志集团旗下多家工厂突然暴发大规模罢工,原因不明。有传言称与近日集团传出的裁员减薪政策有关。虽然公司发言人表示,此事尚在商榷之中,但今天下午7点,多名公司高管都收到了邮件,被勒令放假回家……”

    万旭张大了嘴巴:“是你们干的吧?这就是你们的计划,让裁员的消息提前释放出来,引发和志内部的恐慌?”

    “不,不是我们。”唐植脸不红心不跳地撇清关系,“是柯沉。”

    “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让他搞事,只是我们计划的第一步。”

    立秋已过,凤城的高温仍居高不下,地面的热气在半空中撞上空气中的密集的水分,来回卷滚,把整个城市笼罩在水生火热之中。

    树上的知了,地上的蚂蚁,乃至室外的人都痛苦不堪。

    室内会好吗?不会,因为,停电了。

    新家虽然在长江边上,但门窗和墙壁总是阻碍了风的进入,为了降温,唐植干脆搬到户外,在两棵柿子树的阴影里扎了张吊床,人跟猫都趴在上面,吹凉风。

    不同的是,他掉了只脚下来,而忒朗普掉了条尾巴。

    南湘承抱了冰箱里的西瓜出来,分成两瓣,一半给唐植,一半自己吃。

    电是刚刚停的,西瓜还是透心凉,一口下去,沙瓤在嘴里化开,全是甜甜的水。

    总算不觉得热了,唐植撸着猫,不甘心地叹一句:“天什么时候凉啊,和志什么时候破产啊!”

    南湘承斯斯文文挖一勺瓜瓤给他,应道:“快了。”

    脚边用电池的收音机还在尽职工作,女主持人抑扬顿挫的声音播报着今日新闻:

    “日前,沸沸扬扬的和志裁员减薪案终于有了定论,和志发言人昨天表示,裁员减薪一事只针对即将退休的55岁以上员工,公司会尽力做好安抚及养老工作,至于当初广发各高阶管理层的公司邮件,该发言人表示并非公司内部所发,或有黑客入侵的可能……”

    “不管公司如何解释,今天早晨,记者仍了解到,和志旗下多家工厂仍旧处于停工状态,工厂高层也已有离职意向,昔日帝国面临分崩离析的惨况……”

    “究其原因,和志欠下的巨额债务是导致这一事件的直接因素,直至今天,各大银行的代表仍然聚集和志总部门外,只为见上集团负责人一面,高温讨债不易,希望各位注意降温防中暑……”

    唐植吃了口瓜,把收音机关掉,问南湘承:“荆阳说他今天过来?”

    “嗯。”南湘承皱眉。

    他最讨厌荆阳在眼皮底下晃,一瞧见那张蜡黄的脸就想起这人抱着大捧鲜花,庄严地向年过五十的阿姨求爱的场景。如果不是他阻止,求爱的对象就该换一位了。

    果然,还是笨。

    正聊着,门铃响了,荆阳在新钟点工的带领下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档案袋。

    “唐哥、南哥。”

    明明才打了个招呼,他南哥看他的眼神就像要把千刀万剐,他心里一哆嗦,正准备再向前迈一步的脚立刻缩了回去。

    站得老远,他递上档案袋:“这是找专业公司做的和志目前的资产分析。”

    “拿过来。”唐植伸了伸手,够不到,皱起眉头,“站那远干什么,又不是皇帝登基。”

    荆阳向前迈出一个小碎片,迎着他南哥凶狠的目光,又退回去,为难地道:“要不,皇上,您让公公接一下?”

    两位尊神,谁肯当公公。

    所有人的目光自然地落到舒服打呼的忒朗普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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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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