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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

刚从公司下班的裴汀吊儿郎当地回到裴宅,一进门就看到邓欣女士摸着眼睛,眼眶通红喃喃道:“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那么小就要碰到这种事情。”

一旁的裴父神色也在叹息,神色凝重。

裴曜神情也有些低落地点了点头。

裴汀:“???”

他有点不明所以然,茫然地试探问道:“发生什么了?”

邓欣女士擦了擦眼泪,朝裴汀招招手,让他坐过来,握着他的手难过道:“没什么,就是你弟弟喜欢的那个孩子,从前日子过得很难。”

“小时候巴掌大的毒虫爬在身上乱咬,吃得不好穿也不好,晒到太阳就已经很高兴了。”

“你说那孩子长得白白净净的,怎么以前就过得那么难?”

裴汀坐在沙发上,听完这一番话,也有些动容,生出了点怜悯,唏嘘地叹息道:“我从前也见过他,没想到竟是这样的……”

那会在医院,他瞧着幽采生得漂亮,气质又干净,以为是备受宠爱长大的孩子,哪知道小时候的日子竟然过得那么惨。

裴曜握着邓欣女士的手,表情沉重地难过道:“妈妈,我想现在同他在一起了,想让他高兴一点。”

“他平常也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就对瓶瓶罐罐的感兴趣,家里之前在拍卖行拍的花瓶,能不能卖给我?”

拍卖行里拍卖的东西很讲究运气,有时运气好能碰到好物件,有时候运气不好,就是等上好几期,也碰不上好物件。

裴家之前在拍卖行拍下的物件,如今是有钱也买不到的珍稀物件。

邓欣女士又抹了一把眼泪,郑重道:“尽管拿去,只管哄那孩子高兴。”

裴曜动容地点了点头,然后扭头望着裴汀含蓄道:“我记得我哥好像之前也拍了不少……”

裴汀:“???”

裴曜很贴心地提醒道:“比如那个淡粉色的花瓶,你前年拍的那个。”

邓欣女士拍了拍裴父的大腿,了悟道:“对,你哥之前拍过不少,你看看有没有那孩子喜欢的。”

裴汀嘴角抽了抽,忽然想起了很久之前裴曜突然打电话跟他说家里的某个盆特别难看,还说要替他处理掉。

确实是处理掉了,但只怕是处理到了某人的家里。

半个小时后,裴曜靠在沙发上,专心致志地翻看着平板上的拍卖信息,准备好好挑一挑送给幽采的花瓶。

裴汀神情复杂道:“你真打算全送给他?那些玩意可不便宜。”

裴曜头也不抬,敷衍地嗯了一声。

他经济状况不比裴汀差,只不过前几年偏好收藏唱片,对古董收藏接触得少,手头上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物件。

裴汀嘴角抽了抽,有些无奈道:“那些东西比房子和车子还值钱,别到时候他冲着你的钱来,被骗了都不知道。”

裴曜听着有些不乐意:“冲着我的钱来骗我来又怎么样?”

他有理有据道:“他为什么不去骗别人,就来骗我?”

“那什么薛年,他都看不都看,这证明什么?”

“这证明他心里有我。”

幽采的样貌哪怕放在娱乐圈也是极其惹眼的存在。

长成那样,若是幽采想捞钱,并没什么难处,甚至还会有大把人上赶着给幽采钱花。

但幽采至始至终都没有表露出对金钱存在任何欲望。

一丝一毫都没有。

他住在偏僻破旧的筒子楼,每天跟在苏安身边做着小助理,穿的衣服也很简单,经常是宽松的短袖和直筒牛仔裤,款式简单便宜。

对住所、工作,甚至是饮食都毫无要求。

不管裴曜带的食材珍稀昂贵还是清淡简单,幽采都是简单吃几口就放下,并不会对那些昂贵的食材多看几眼。

毫无要求到了甚至让裴曜产生了一种错觉——这个地方其实没什么东西能够留住幽采。

他依旧像是很久之前裴曜脑海里想的那样,像森林里一只随心所欲的小鹿,某天叮叮咚咚从森林的深处出来,可能又会在某天随心所欲地离开。

如果用钱能留住幽采,裴曜觉得这真的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

刚好他拥有很多很多的钱,应该能留住幽采很长一段时间。

只可惜这样的想法并不成立。

沙发上的裴曜枕着抱枕,惆怅地对着裴汀说:“我倒是希望他骗我的钱。”

裴汀:“……”

好想报警。

他对着沙发上的裴曜说了一句:“你没救了。”

结果下一秒,旋转楼梯飘下来步伐轻盈的邓欣女士,手持毛球和毛衣针,郑重其事地宣布自己要给送过去的花盆织个毛衣罩。

邓欣女士目光里充满怜爱道:“这样那孩子就算冬天抱着花盆欣赏也不会觉得冻手了。”

裴汀:“……”

抓起来。

都抓起来。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自家便宜弟弟躺在沙发上专心致志挑选着能给寻常人家当做传家宝的古董花瓶,又看了一眼旋转楼梯上捧着脸宣布要织出天底下最可爱的花瓶罩的邓欣女士,只觉得离谱。

裴汀转身就走向楼梯,结果没走两步就听到裴曜叫住他,问他要他前段时间朋友圈里发的墨绿色花盆。

裴汀立马警惕道:“不可能。”

“那可是我专门给养的兰花定制的,你自己定制去。”

裴曜哦了一声,又眼神怜悯问道:“是你那个花了几百万买来,结果养了三四年也没开过花的兰花?”

裴汀:“……”

他有些恼怒道:“极品兰花就是这样,你懂什么,七八年不开花都是正常的。”

裴曜姿态优雅总结道:“你比我还好骗钱。”

“至少我是给我老婆骗骗,你连老婆都没有。”

裴曜捧着平板,起身一边走一边心平气和地轻飘飘道:“真奇怪。”

“怎么会有人连老婆都没有呢?”

裴父喝了一口茶,微笑地看了一眼在旋转楼梯上的邓欣女士,也从容地点了点头。

————

两天后。

苏安躺在摇椅上,叉着西瓜,对着一旁的幽采纳闷道:“这几天怎么都不见裴老师给你送饭?”

幽采在专心地给他捏山核桃,一边捏一边说不知道。

苏安嚼了两口西瓜,诧异道:“连你都不知道?”

幽采点了点头,老实道:“他说这几天比较忙。”

苏安直了直身子,扭头望着幽采,迟疑道:“我记得你好像才刚开始跟裴老师谈恋爱吧?”

“怎么刚开始谈恋爱裴老师就不见了?”

他嘀咕了一声:“怎么看着那么像是渣男做派啊?”

追人的时候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跟在身边,把人追到手了后就觉得没意思,兴致缺缺地冷处理。

幽采“啪”地一下捏碎核桃,满意地剥出了一个形状完好的核桃仁,带着几分骄傲地给苏安。

大型霸王花越想越觉得不得劲,没接核桃仁,神色凝重将幽采的手推开,语气也凝重道:“幽采,裴老师不会是把人追到手就觉得没意思了吧?”

幽采很懵懂地望着他,像是不太懂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苏安有些急,生怕幽采被骗得陷进去,到最后为情要死要活,绞尽脑汁解释道:“哎呀,就是说之前裴老师没追到你的时候特别喜欢你,但是后面裴老师跟你谈恋爱了,就开始觉得没意思,又准备看上其他人了。”

“到时候裴老师电话不接,短信不回,搞个冷暴力,逼你跟他分手,没过几个月就跟别人在一起了。”

幽采听到最后,掏来了一个核桃,有些困惑道:“几个月后不能跟别人在一起吗?”

苏安啊了一声,像是没反应过来,愣愣地望着幽采。

他看着幽采专心致志地给他剥核桃,递给他核桃仁,用一种很纯真的语气:“明年春天我就不跟裴老师在一起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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