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野蛮人格雷（2 / 2）
对方半蹲在地面上，整个人却几乎与吉姆肩膀持平，巨熊一般魁梧的身躯占据了狭小牢房内一半以上的空间，破损的衣服间露出块状的结实肌肉。
透过野蛮人茂密而脏乱的黑发，安德烈注意到他额头上的奴隶印记。
野蛮人咧嘴一笑，说道：“你要找的人是不是在那里我就不知道了。”
“谢谢。”
虽然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大半，安德烈却仍旧眉头紧锁，他的手指开始无意识地敲打着短剑的剑柄。
时间不多了，艾德爵士随时有可能抵达，如此大规模的队伍，绝对会被强盗们发现，一旦开战，留在强盗们身边的费诺教士恐怕性命难保。
“怎么了？”从门外钻入的吉姆问道。
“费诺教士不在这里，他被这儿的首领带走了，”安德烈告诉对方，他用斗篷擦干短剑上血迹，朝吉姆问道，“沃里克他们还没有回来吗？”
“没呢。”
怎么办？尽力而为？还是冒险前去寻找那位教士？
自己与艾德爵士争执的场景犹在眼前。拒绝老爵士时，自己语气坚定，如今事到临头，自己却又在犹豫不决。
安德烈回过头，发现佩特教士正满眼希冀地看着他。
果然，自己终究不会是个合格的佣兵，安德烈颇有些自嘲地想到。
他将自己从守卫尸体上摸出的钥匙抛给吉姆，说道：
“你守在这里，等沃里克他们回来，让他们去找营寨里的粮仓、马房，或者其它任何可以引火的建筑，一旦艾德爵士发起进攻，就放火烧了这片营寨。”
“把牢房里的人都放出来，”安德烈一边将短剑插回鞘中，一边继续嘱咐吉姆，“开战后，你们守住地牢大门，那群强盗不会在这里浪费太多精力的。”
吉姆面露不解，他不留痕迹地撇了两位教士一眼，然后拉着安德烈走到门口，问道：
“那你呢？你要去救那位叫费诺的教士？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只要守住这里，等待艾德大人发起进攻就可以了。”
吉姆刻意压低声音以免被牢房内的两位教士听见：
“不需要去放火，不需要去救人，我们只需要安全的守在这里！”
“吉姆！强攻如此大规模的强盗营地，付出的代价会超乎你的想象！”安德烈说，“不能正面进攻！我们需要利用火焰制造混乱和恐慌，一群被慌乱主导的强盗，很容易就会被击溃！”
“劳伦斯就在艾德爵士的队伍里，沃里克他们的佣兵团也在艾德爵士的队伍里，你们每放一把火或许都能救下一位同伴的性命！”
两人沉默地对视了一会儿，吉姆率先败下阵来。
“好吧，好吧，”吉姆摊手示意自己妥协，“我们可以去放火，但我们没必要去救那位教士先生！你见过那位唐纳德骑士的尸体吗？这伙强盗里有位好手，顶尖好手！”
“艾德爵士要求我们保护所有教士，”安德烈提醒他，“我们已被征调。”
要求？征调？吉姆压抑了整晚的怒火被瞬间点燃。
“去他妈的艾德爵士！去他妈的征调法令！我们是佣兵，我们只接自己想干的活儿！”
他伸手指着牢房内的教士，低声说道：
“只要救下他们！就算上了审判庭，真的会有人将费诺教士的死归咎于我们？归咎于几位深入敌人腹地并救下了大部分人质的佣兵？”
“自然不会，从我们踏入营地的那一刻起，就没人能把我们拉上审判庭了。”安德烈很清楚问题的答案，但他此时也已经下定了决心。
“我要去救那位费诺教士，如果有机会，我会干掉那位强盗首领！”
“为什么？”
“你知道的，我很缺钱，这次难得有人肯出高价，我自然要把握住，”安德烈分不清自己在向吉姆解释还是在向自己解释，“另外，如你所说，我只干自己想干的活！”
“你想干什么？送死？”
在强盗的指挥端制造混乱，扩大优势！
安德烈想了想，没有把这话说出口，只是静静地看着吉姆。他感觉军人的本能还在影响着自己。
见安德烈沉默不语，吉姆只得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说道：
“说实话，我一直觉得你不是一名合格的佣兵，你太喜欢做一些多余的事。”
“或许吧。”
“我会向沃里克转达你的意思。”
安德烈点点头，他将短剑挂回腰间，接着又回头看了牢房里的两位教士一眼，发现佩特教士满脸紧张地看着自己，显然对方猜到了自己与吉姆为何而争执。
安德烈无视了老教士期待的目光，迈步向大门走去。
“等下！”
一声炸雷般的呼喊声在身后响起，安德烈闻声回头，却是牢房里的野蛮人开口叫住了自己。
格雷认真地看着眼前的佣兵：
“咱俩做个交易怎么样？你放我出去，我一起跟你去救人！”
他听见自己和吉姆的低声交谈了？安德烈有些疑惑。
然而还未等他开口，一旁的吉姆便略带嘲讽地说道：
“这年头连野蛮人都放弃斧头，转行开始做生意了？”他说道，“说实话，你那被肌肉填满的大脑能记住‘交易’这个名词已经很让我惊讶了。”
“蒙切尔尼亚的商人每年都会来圣山和我们交易，”格雷的语气平和，“野蛮人做生意并不稀奇，只是你没见过而已。”
“提供对方想要的，然后拿到你想要的，这就是交易！大祭司教我的。”
安德烈看着强壮的野蛮人，问道：
“那你想要什么？”。
“自由！”格雷拨开额前发稍，露出象征着奴隶的印记。
“抱歉，这个我不能保证……。”安德烈说道，在帝国的管辖区内，一位奴隶想恢复自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起码不是他能决定的事情。
“他们可以！”格雷指着对面牢房里的教士说道，“我跟你去救人，然后他们给我自由。”
安德烈看着眼前天真的野蛮人，对方的希望注定要落空了。
圣光教廷确实可以给一位奴隶自由身份，但那也需要一定的代价，安德烈不认为一位见习牧师的性命抵得上这个价格。
但出乎他的意料，老教士却毫不犹豫地同意了这个请求。
“没问题！”佩特教士说道，“只要你救出费诺·戈德温教士！我会亲自为你涂抹圣油，赐予你自由！
安德烈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佩特教士，他听出了教士声音中的急切。
“教士先生，你确定？”安德烈问。
老教士指着一旁的弗雷，继续说道：
“如果我死了，弗雷教士会替我为你赐福！如果我俩都不幸离世，带着费诺教士去任何一个教堂，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所以，交易达成？”格雷问安德烈。
“是的，野蛮人先生，”安德烈说，“说实话，我开始同情那些跟你们部落做生意的商人了，你知道刚刚你为自己争取到了什么吗？”
牢门打开，格雷缓缓地从牢房内走出，他说道：
“自由而已！”
安德烈向魁梧的野蛮人伸出右手，说道：“重新认识一下！安德烈，自由佣兵。”
“格雷，一介奴隶，”格雷活动着周身关节，握住佣兵的手，“高丘部落的前怒血勇士！好了！让我们去宰了那些渣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