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初战（1 / 2）

四、初战

从学校后面朱有福家出来穿过几根田坎，走过一大片竹林，就来到一座大院子前。朱有福说这就是朱有财的家。

朱有财的院子很大。院子前一个大晒坝，晒坝前是一个大堰塘，四五十米的长宽的堰塘里养着一二十只鸭子。晒坝边有十多只鸡在啄食。五六个小孩在院坝玩耍，看见朱有福领着一群扛枪当兵来了，吓得都躲进院子里。有两条狗叫着从角落里冲了出来，见拿着傢伙的一大群人也退缩到院子外柴火堆后面，使劲狂叫着。

大家走进院坝后，刘正华示意郭班长带着大家在院坝等候，他、兰友鑫和傅博跟朱有福进院子。

朱有福走到院子大门口，站在门前大声喊：“有财屋里的！有财屋里的！”

狗叫已惊动到院子里的人。出来个三十多岁的妇人，穿着打扮有几分妖娆，看见傅博他们三个背着枪也不害怕。她认识朱有福，拉长一副脸说道：“朱校长你带当兵的上门有啥子事？”

朱有福明显不想跟她说话，回答：“我找你男人。”

“没在家，昨天晚上都没有落屋。”

朱有福问：“在哪里找得到他？”

妇人爱理不理的说道：“不晓得。晓得到哪里去吃喝嫖赌了！”

朱有福回头看了下刘正华，说道：“人没有在家。”

傅博不甘心说道：“我们是县政府的，要见朱有财婆娘或是朱家娃儿，有要紧事。”

妇人说朱有财婆娘病重不见客，小少爷在重庆没有回来。

傅博问朱有福：“这婆娘是哪个？啥身份？”

朱有福对着傅博耳边悄声说道：“跟舅子住在一起的野婆娘，不是舅子正经婆娘。”

妇人挡在院子门后没有让大家进去的意思。

傅博看刘正华焦虑的脸色，朱有福同妇人的对话应该听懂大概意思。傅博对妇人说道：“我们找你们家借点粮食，你去跟朱有财的婆娘讲下。”

妇人一听是这么一回事，立即翻脸大声吼道：“朱校长你带当兵的来抢粮食，长本事了，不怕朱乡长回来理麻你。”

朱有福急了，说道：“解放军是来借粮的，是在同你商量，哪个在抢粮食，乱说话要遭报应的。”

傅博看这妇人开始耍浑了，说道：“你让开，我们去找朱家管事的，你要阻挠，把你抓起来。”

妇人不让，两只手吊在两扇门环上，尖声乱叫：“抢粮食了，当兵的抢粮食了，朱校长抢粮食了…。”

傅博急了，他招呼在院坝的徐新过来，准备拉开妇人强行进院子。

这时，院坝的狗叫得更凶了，从院子外旁边几间屋里也走出一些穿着破旧的男女老少，看见院坝有当兵的不敢走近，只在自己屋门外指指点点，说些什么。

朱有福吓到了，退到门外石阶下，不停地说道：“乱说乱说，不讲理！浑泼妇。”

刘正华拍了下傅博的肩，说道：“我们走，不要跟她纠缠。”

傅博见妇人耍泼，恨不得踹她两脚，听见刘正华的招呼，也觉得走为好。

众人跟着刘正华离开院坝，傅博看小屋出来的都是穷人，一看就是给朱家扛活的人，对他们说道：“我们只是想见朱家当家的人，这婆娘耍泼乱说话。”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说：“朱乡长家现在就是那婆娘和她男人当家了。她男人出去赌牌了，不好找。”

离开朱有财的院坝后，刘正华问朱有福：“其他几家大户，谁家能借到粮？”

朱有福说道：“梁家估计也找不到人。梁家院子有座碉楼，我们还没有走近，他就远远看见我们，他躲着不见就不好办了。古家可以去试试，古家当家人过去是大军阀，打日本鬼子受伤回家养病多年了。古家管事的二太太和佃户的关系也好。遇到荒年和欠收年，佃户过不去，熬不过春荒时，借粮也比较容易。还经常资助学校，算是开明绅士。古家在南郭田土也多，有几百亩田土。古家在乡下有个大院子，过了乡公所顺着小河走半顿饭时间就到了。不过冬天，古家主人都住在县城里，借粮要到城里南门古家院子找。”

已经到中午了，朱有福有点不耐烦了，说话语气中显得无可奈何的意思。傅博看出来了，刘正华也感觉到了。傅博不甘心跑一趟空路，追问道：“其他有粮的还有哪个？

“哪个家里有多的余粮，我真不清楚。实际上城里粮店的人最清楚，过去，那家有多余粮食都是卖给粮店的。”

刘正华看了下手表，已经十二点过了，代理乡长也没有准备安排午饭。朱有福领着大家回到石桥场乡公所，进了乡公所大门，他把乡公所柜子打开，拿出几本账本、公章和几把钥匙交给刘正华。说道：“解放军来了，新的县政府成立了，我代理的乡长也到头了。我真不是当乡长的料，请贵軍贵政府放过我。”

刘正华笑看说道：“好，乡里的事我们会安排的，你就回学校安心教书吧！”刘正华示意傅博把东西收起来。

傅博问：“乡公所还有其他人吗？”

朱有福答道：“以前有个记账的，有个看门的杂工，朱有财在时还有七八个乡丁，朱有财跑了后这些人都散了。”

傅博看了看乡公所地盘。大门前坝子连到街上，坝子可以站二三百人，应该是石桥场赶场时的主要场所。乡公所大门内大厅两边各有二间房，大厅后面接着厨房。房子有点破旧，只有两扇大门显得高大结实，有点政府的架式。

交结完后，刘正华再看手表，快一点了。他对朱有福讲：“今天辛苦你了，虽然我们粮食沒借到，但是乡里基本情况都知道了。你碰到乡里群众，尤其是穷苦农民群众多讲讲，共产党来了，天变了，劳动人民要当家做主了。也给那些大户人家讲讲，新中国已经建立，只有积极拥护支持共产党支持新政府才有出路，凡是对抗、或是反对人民政府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傅博他们一行人离开了南郭乡石桥场。石桥场街上只有理发铺，杂货铺开门，街上偶尔遇见有几个人都是躲得远远的。大家饿着肚子匆匆忙忙往回赶，傅博带路走在最前面，刘正华、兰友鑫紧跟，后面的同志一个接一个，郭班长殿后。

从石桥场出来，大家默默的走在田坎路上。中午时分，数九寒天，阴沉沉的，四周静静地，偶尔听到冬水田里有几声鸭子叫声。川东地区的冬水田是秋天收稻子后，蓄的水，供第二年春插秧，水不深，刚淹过的土地半尺，脚踩下去陷到腿膝盖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