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强权之下(1 / 2)

北境七王山,迎王峰顶。

一身材纤瘦的女子和一身材高大魁梧的壮汉被远处花海闪出的金色光芒吸引。

女子摸了摸怀里抱着的小猫咪,一脸的妖媚,绿色的瞳孔可以像蛇一样竖向闭合。她那完全露出的右臂纹着一颗古老的参天大树,树冠一直延伸到了肩膀,树根则是直达手腕向手背分散开来,手背的末端还纹着一只黑色毒蝎,蝎尾顺着食指一直纹到指尖。纤细的腰间系着大量的瓶瓶罐罐,里面装满了各种液体粉末。

她伸手从胸口拿出一张画像,画像上的人和三皇子赫连明宣长得一模一样。看着画像忍不住对其伸出了一条纹有竹叶青的舌苔,着迷般的舔了舔,每舔一个地方,这地方就变得腐烂。最后整张画像都被舔没,依旧显得意犹未尽。

“看来那书生败了,果然,羸弱不堪的外表下,实力也强不到哪去,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撑不到。这老东西看样子没那么好对付,小的也难杀掉了。‘蛮山’,这趟差事,你怎么看。”

壮汉左右手各持一柄千斤巨锤,爆发式的肌肉线条布满全身,肆意扩张的腱子肉加上两米多的身高让他看上去就像一座小山一样。裸露的上半身被阳光晒成了古铜色,狰狞的脸上涂满了一条条红白相间的条纹,两个鼻孔还各插了一只野猪牙。

他用力敲击了一下双锤,整座山峰都有些震颤。

“武国的国师吗?我早就想见识一下,用我手中的双锤,把他锤成肉饼,带回‘蛮国’献给‘蛮王’,蛮王最喜欢吃这种老腊肉。至于赫连明宣那个小白脸就送给你享用了,额哈,额哈,额哈哈哈哈哈.....”

女子嘴角也跟着阴笑起来,纹着毒蝎尾的手指往腰间的绿色罐子中戳了戳。

“不愧是‘蛮国’第一力士,让人闻风丧胆的武国国师,在你这成了老肉饼,‘呵哼,呵哼,呵哼哼哼....’十四皇子让我们截杀赫连明宣,却不说国师也在其中,我说十四皇子身边这么多高手,偏偏选中外域的我们,原来一是我们消息闭塞,二是我们的身份好去替他送死。”

壮汉挠了挠头,表示不解。

“你是说十四皇子其实是想借刀杀我们?这可是我第一次踏足中原,之前在‘蛮国’他确实是派人光给钱,不叫我办事,我还纳闷呢。可这也不至于花这么多钱,然后又来杀我吧?”

女子推开壮汉走到了山峰边缘,伸出了那根纹着毒蝎尾的手指,对着它吹了一口气,一股绿色气雾瞬间喷涌而出,弥漫在整座山峰,随着女子内力的牵引向着远处的‘金色闪光’飘去。看着雾气飘远,她回头瞧了眼壮汉。

“十四皇子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们杀了赫连明宣,从头到尾都只是让我们去送死而已。你别忘了,我绿舌吻‘亲一酥’来自西域‘精绝国’,你力王‘蛮山’来自南方‘蛮国’,这一西一南,意味着什么,你还不明白吗?”

壮汉虽然看上去全身蛮力,头脑简单,但脑子其实也不算笨,只是没那么精明而已。经过这么一点拨,他瞬间就明白了,气得他一锤砸开了地上的巨石。

“好他个‘赫连闻情’,贵为皇子却干这些阴险勾当,用我们去送死,好让他们三兄弟互相残杀,真是阴毒!老子这就去‘天极城’把他脑浆给锤出来!”

绿舌吻‘亲一酥’笑了笑,让他消消气。

“古往今来,成大事者,有谁会在意棋子的死活呢?重要的是怎么去用。我反倒觉得十四皇子是个可以追随的人,九皇子赫连恒庆在西,二皇子赫连亦霆在南,如今这赫连明宣要往北,他们三争斗多年,都在明,只有十四皇子在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或许我‘精绝国’也能附上这颗大树。你‘蛮国’也能借机起势不是吗?我们犯不着为此生气,该庆幸才是。”

力王‘蛮山’把双锤抗在肩上,扭动了几下身体。

“你说的不无道理,怎么说,现在就下去锤他们吗?”

‘亲一酥’指了指腰间绿色的罐子,又指了指‘蛮山’肩上的双锤。

“其实要达成十四皇子的目的,也用不上下去拼命,只需一人送他们一份‘见面礼’就够了。”

‘蛮山’心领神会,甩动了几下巨锤就往山峰边缘走去。

“还是你聪明,我去去就回。”

说完纵身一跃,高举双锤,从山峰顶端俯冲而下,落地时双锤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一道足以撕裂大地的力量贯穿地底,整座七王山方圆数十里,如同引发了一场强烈地震。一时间山石乱飞,林木横倒。仿佛整个地面都要塌陷,震荡波直接朝着赫连明宣一行人猛冲而来。

这一声巨响震的人耳膜都快出血,剧烈的晃动让人难以站立。好在‘金甲血骑’的战马是炎阳的‘血牙驹’,否则这晃动非得人仰马翻不可。

面对迎面而来的震荡波,赫连鸿海巍然不动,在马上拔出‘镇国宝剑’一剑插入地面,震动顷刻间截然而止,一瞬间整片天地都安静了,只剩下前方断裂的一层层地表。

赫连明宣在一旁询问。

“师傅,刚才是怎么回事,发生地震了吗?”

赫连鸿海伸手一挥,地面的‘镇国宝剑’飞回手心,抬头看向七王山方向。

“刚才震动既无地渊之力,也无任何内力气息,能靠蛮力把地面弄出这么大动静来的,恐怕只有南方‘蛮国’的力王‘蛮山’能做到了。”

赫连明宣若有所思,口中念叨。

“南方?‘蛮国’?我记得‘蛮国’是二哥和‘名镜’两人率兵攻下的吧,父皇还把每年‘蛮国’进攻的物品都分给了二哥作为奖赏。师傅,你说这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还没等赫连鸿海回答,身后的‘金甲血骑’突然跳起舞来,而且姿势十分怪异,有的把自己胳膊腿都掰弯了。

赫连鸿海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有一缕淡淡的花香,道袍之上也有肉眼难辨的点点绿色,他心中已然明白了什么。右手食指和中指向前轻轻一指。

“八卦曲江!”

手指的前方出现了一块由内力凝结的太极图形屏障,上面还有一些道家符文在流动,太极图不断地吸取空气中的一切,不到几个呼吸的时间,屏障上面就布满了绿色的液体,不断的沿着屏障往下流动。直到空气中嗅不到花粉味,赫连鸿海才用右手对着太极图形屏障画了个圈,手指轻轻一敲。

“万里降妖!”

太极图形屏障对着七王山飞去,直达迎王峰顶。力王‘蛮山’才刚从山底飞檐走壁上来,就被这太极图形屏障迎面一击,还好他及时反映,右手爆发出排山倒海之力,一锤把屏障锤烂,只是锤子上冒出了‘滋滋滋’的黑色雾气,还有一滩滩绿色液体。

“绿舌吻!你他娘的毒怎么放的!”

绿舌吻‘亲一酥’迈着妖娆的步伐走到‘蛮山’面前,用罐子把那些绿色液体通通吸收。

“别浪费。”

“这武国国师还真是不好对付,算了,这趟差事我们也算完成了。回去跟十四皇子复命,就说差点得手,不料国师在场,被其救下,只能先撤。只要我们出手了,我想他也不能说什么,毕竟是他骗我们在先。”

‘蛮山’敲击了一下双锤。

“就按你说的办,走了,下一步得去凌月城凑个热闹了。”

两人同时消失在了七王山。

.....

.....

.....

北境。

七王山下。

好在大量的毒素被赫连鸿海挡下,七王山远处的‘金甲血骑’中毒并不深,在众人合力之下也将毒素给全部排出了。

赫连明宣再次上前询问。

“师傅,这次又是谁,偷偷摸摸的,不敢出来见人。”

赫连鸿海示意大军上路,边走边说,毕竟一路上已经耽搁了不少时辰。

“这花香,应该是七星海棠的味道。此毒名为‘精绝之舞’这种毒一遇到空气中的水分,就会扩散开来,与水雾结合,毒人与无形之中。中毒之人会情不自禁的跳起舞来,而且为了完成一些高难度动作,会把自己全身关节都反过来,更有甚者将七窍全部扣烂,死相极惨。当今世上也就西域‘精绝国’的绿舌吻精通此物。”

赫连明宣听完和之前产生了同样的想法,又开始喃喃自语。

“这西域‘精绝国’由九弟和‘万兽宗’宗主一同征服,这一南一北的两人,不会这么巧吧。可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听着赫连明宣的嘀咕,赫连鸿海笑着找王乾要了一张震天弓,对着空中并排飞行的大雁一箭射去,大雁应声落地。

“你看这天空中的大雁,它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防范身边的同伴会抢自己的食物,可飞向天空的时候却忽略了隐藏在地上的猎人,等它们被箭射中的时候,才发现最危险的敌人往往不在身边。你之所以感觉不对劲,是因为你的那两位兄弟还没蠢到这种地步,既然要杀你,又怎会留下这么大的破绽。”

赫连明宣虽然被点醒,但依旧想不通,那个隐藏的‘敌人’会是谁。

只是一想到接下来还要面对北境凌月城,就没心思想这些了,开始一路策马狂奔。

身后的王乾策马跟上,枪指七王山。

“国师,三殿下,绕过前面的七王山,再奔袭二百余里就能到凌月城了。”

赫连明宣意气风发,迎风飞驰。手中马鞭不停的挥舞,与赫连鸿海并排齐驱。

“七王山?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

王乾紧随其后,讲起一段北境传说。

“这源自北境的一个传说,相传有七位神王在‘点将台’平原率领天兵天将击退了北境的‘雪魔’,才让北境免受像雪国那样的风雪侵袭,使得百姓得以丰衣足食。而这凌月城的初代城主,相传就是‘武神王’转世。”

赫连明宣眼神充满杀意,飞速驰骋带来的狂风都吹之不散。

“还真能吹嘘,‘武神王’?那不是比我父皇还厉害?这凌月城也配!”

说完猛踢了一下马肚子,奔驰的更为快速。在血牙驹的连续狂奔下,不到两个时辰眼前一座巨大的城池也浮现出了它宏伟庄严的身影。

赫连鸿海驻马眺望,身上的道袍被风刮的咧咧作响,回头对王乾说道:

“就在这停下来吧,让人前去通传,就说三皇子已亲临凌月城,让其满城文武出城迎接。”

王乾有些为难的在赫连鸿海身后轻语。

“国师,此处距离凌月城还有三十余里地,是不是太远了一点。”

赫连明宣在一旁怒声呵斥。

“让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本宫奔袭了近万里,北境刁民出城三十余里迎接,很远吗?”

王乾被吓的不敢说话,只好吩咐一名哨骑迅速前往。

.....

.....

.....

北境。

凌月城。

可怜的这位哨骑,刚一进城话都没说完整,就被凌月城的众多武将一顿暴打。要不是凌绝拦着,估计直接被打死了。

打完后众位武将依旧愤愤不平。

“什么玩意,让我们满城文武出城三十里迎接”

“就是,当年武帝亲临也没这么大阵仗。”

“赫连明宣这小子,好大的排场。”

“.....”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让一旁的凌庸有些看不下去了。

这凌庸是凌绝的大哥,一直都主张亲和朝廷,若不是凌家的规矩谁的武功高强谁当家,他这个大哥理应是现在的城主。这么多年了,心中依旧愤愤不平,特别是看到凌绝与朝廷对立,使得关系日益紧张,他更不服凌绝的所作所为了。

他对着众人怒吼道:“你们一个个是不是安逸日子过久了,都快忘了上面还有朝廷了,殴打朝廷信使不说,现在还直呼三皇子名讳,是嫌凌月城过得太好了吗?”

被这一吼,殿内的众人才稍微安静下来。

台上的凌绝走到这位倒霉的哨骑面前,搀扶着他起来,帮他擦了擦伤口,顺手给了他一些银钱,拍着他的脸说。

“你回去禀告三殿下,就说凌绝稍后就到。但是记住了,不该说的话不要乱说,明白吗?”

这哨骑虽说是朝廷的御林军,平日里也是嚣张跋扈惯了,但面对凌月城这样的庞大势力,他心中也有自知之明,连忙点头答应。

凌绝转身又对众将领说道:

“你们记住,今后再也不许出现这样的场景,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能轻举妄动,不管朝廷要说什么做什么,一切都以我的命令行事。”

“是,城主。”

望着哨骑远去的身影,凌绝知道,等待他和凌月城的将是一场狂风暴雨。

只是与凌绝感慨凌月城的命运相比,这哨骑的命运就悲惨多了。

哨骑刚一汇报完,就被赫连明宣察觉到了身上的伤势,直问他伤从何来。

哨骑跪在地上支支吾吾半天说了句。

“回三殿下,小的在路上不小心骑马摔的。这北境的路实在是.....”

还没等他说完,就被赫连明宣一剑封喉。

“废物,皇家的颜面都给你丢尽了,还有脸活着回来。”

随后又看向王乾和身后的‘金甲血骑’,大声说道:“你们记住了,无论何时何地,皇家的颜面,都重于你们的性命。特别是接下来面对凌月城这些刁民,得拿出你们御林军的威严出来,因为你们代表的就是皇室!”

王乾和身后的‘金甲血骑’全都下马跪在地上齐声应答。

“是!”

话音未落,就看见不远处旌旗招展,旗帜上飘着显眼的‘凌’字,让赫连明宣看着浑身不自在。

他翻身上马两眼微闭,静静的等待着,仿佛君临天下的王在等待着一群降臣的迎接。一直等到凌绝一行人跪在了他的马前,他才睁开双眼。

“凌月城凌绝,率全体文武,恭迎三皇子和国师入城。”

赫连明宣俯视着跪在马前的凌绝,他并没有让其起身,而是骑着马在凌绝周围缓慢的转动着。

“还知道下跪,本宫还以为你们凌月城已经改叫凌月国了呢。凌绝,你屡次抗旨不尊,目无君上,朝廷始终念你劳苦功高,没有拿你问罪,但也希望你能铭记朝廷的恩德,不要肆意妄为。”

面对这趾高气昂的训斥,凌绝面不改色。

“谢圣上隆恩,凌绝永不敢忘。”

见凌绝低头,身后年轻的武将早已是咬牙切齿,双拳紧握,能感觉到明显的杀气。要不是出发前凌绝一再交代不可轻举妄动,现在估计都要手撕了赫连明宣。

赫连明宣看着这些敢怒不敢言的年轻武将,大失所望,他内心倒是希望他们能做出点什么出格的举动来,这样就有名义将他们原地诛杀,还可借机对凌家发难。

只是等了些许时间也没等来想要的结果,他又来到凌绝长子凌毅面前。

“想必这位就是凌家的长公子凌毅吧,果然是一表人才,器宇轩昂,难怪连我四妹都看不上,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凌毅知道他又想借题发挥,只能拱手回应。

“三殿下见笑了,四公主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又是皇室宗亲,凌毅自知身份低微,不敢高攀罢了。”

这番放低姿态的应答,让赫连明宣有些意外,不过也更坚定了他要除掉凌毅的决心。他手持马鞭指着凌毅,又慢慢的指向跪着的文武。

“凌公子这个身份低微用的十分恰当,你们要时刻谨记,你们都是皇室的臣子,做臣子的只能听命,不能抗命。皇权大于一切,不管你们曾经立过多大的功劳,都得以皇室为尊。”

赫连明宣说完这些并没有等来答复,气氛稍微有些尴尬。正当他有些下不来台时,赫连鸿海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份圣旨,在凌绝面前停下。

“凌将军不必置气,三殿下此次前来,并非兴师问罪,而是带来了圣上旨意,特来犒赏三军。这圣旨,就由老朽亲自宣读吧。”

赫连明宣调整了一下衣领,点头同意。

‘金甲血骑’全部下马跪下,赫连明宣也不例外。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凌月城城主凌绝,德才兼备。守城期间多次击退外敌,救国家于危难,功高盖世。今特封凌绝为‘护国大将军’赐爵位‘北城王’,长子凌毅封‘镇远将军’。即日启程进京,举行册封大典,不得有误。钦此。”

这份圣旨念完,凌绝等了好一会才起身接旨,明明是封王加爵,但内心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赫连鸿海露出一副慈祥的微笑,在他接旨的时候特意握住了他的双手。

“凌绝,这‘护国大将军’可是武国开朝以来的第一位,足以看出圣上对你的器重,‘北城王’这份爵位也能让你凌家世世代代荣华不断。圣上的一番苦心,还望你切莫辜负。”

凌绝内心虽然骂了这老不死的一万遍,但表面依然显得荣幸之至。

“国师放心,还望国师转告圣上,皇恩浩荡,凌绝感激不尽,只是启程进京之事还得等我把边境防务布置妥当,才好启程。三殿下和国师一路辛劳,不如先进城歇息,等凌某准备妥当之后随你们一同入京。”

见凌绝并没有推脱朝廷的封赏,赫连鸿海才松开双手,捋了捋胡须对赫连明宣说道:

“明宣,那我们就随‘北城王’进城吧?”

赫连明宣策马向前,自顾自的往凌月城走去,连看都没看一眼一旁的凌绝。

一行人紧随其后,直到来到凌月城南城门下。

赫连明宣望着这巍峨壮丽的城墙,和一个个杀气内敛的黑甲战士,不由感慨。

“我观这凌月城的城墙,比起天极城来还要高出不少,‘北城王’好生气派。”

面对这番挑衅的言语,凌绝不慌不忙的回应。

“殿下,北境常年战乱,身处战争前线,城防自然会严谨一些。天极城一片祥和,国泰民安,又加上有国师和御林军坐镇,哪里用的上这些冰冷的石头。”

这么一说赫连明宣倒也难挑毛病,只能先往城内走去。

都说北境苦寒,可他进城一看,完全超乎了他对北境的了解,只见城内的街道全部用大理石铺砌,茶楼,酒馆,商铺,作坊,连成一片,一眼望不到头,而且店面大多装修精致,屋内程设新颖,宽广大气,琳琅满目的商品更是应有尽有,完全看不出一点凌乱之感,就连跪拜在两边的城民也都衣着华丽,比起京都来也不遑多让。看了一路的赫连明宣忍不住对凌绝称赞。

“‘北城王’还真是治城有方,把这苦寒之地经营的如此繁华。我看日后带兵打仗之事就可以交由朝廷,你到京都之后专心协助父皇治理‘国政’即可。”

这一顿‘夸赞’如同把凌绝架在了火上烤,他只能把武帝搬出来抵挡。

“殿下过奖了,朝廷人才济济,哪里轮得到我来理政。凌绝一介粗人,带兵打仗还行,治理‘国政’怕是只会闹出笑话,这‘凌月城’能有今日这番景象,那也是全托圣上之福。圣上威加海内,万国来朝,各地商贾来武国进行贸易的也就络绎不绝,借此皇恩,凌月城才算稍有起色。”

虽然话锋转移至武帝,但赫连明宣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开始了心中早有的计划。

“想不到‘北城王’不但武功卓绝,这口才亦是了得,文治武功样样精通嘛,怪不得父皇日思夜想,一直在盼望‘北城王’进京分忧呢。依我之见,城防之事就由其他人操办即可,我没记错的话,你上面还有一位大哥吧?叫什么来着,凌庸是吧,他也算你凌家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且常年身处北地,想必城防之事操办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凌绝刚想说话,却被身后的凌庸抢先一步。

“承蒙殿下厚爱,凌庸受宠若惊,只是城防一事向来由二弟办理,而且北境的大小将领也只听二弟一人之言,我纵然有心,那也是无力的。”

这话一出,赫连明宣算是确信了情报无误。

“看看,你们这兄弟之间这就见外了,都是凌家的后代,谁不想替凌家分忧呢,是吧。‘北城王’你也不要总把自家人往外推嘛,让你大哥早一点接触军务,也不是什么坏事。朝廷也希望,你们凌家能出更多的人才。”

凌绝看着笑脸附和的凌庸,心中五味杂陈,虽然不愿得罪自己的大哥,但考虑到北境的未来他不得不说一些令他不悦的话。

“大哥年事已高,而且向来不懂兵家之事,城防之事,我早有打算全权交给毅儿,这些年他随我处理城中大小事务,也都十分妥当,有毅儿在我也可以放心前往‘京都’。”

赫连明宣放声大笑了起来。

“‘北城王’不必多心,你们凌家自家的家事,当由你们自己处理,但要记住,北境城防一事可不仅仅是家事,更关系到国本,还望‘北城王’能妥善处理。今日本宫也有些乏了,你们都散了吧,我随国师城内转转即可。”

目送三皇子离开,凌绝率领众将领回到了凌武殿。

军师唐旭率先发话:“城主,这名义上是让你去受封什么‘护国大将军’,实际就是想把你软禁起来,这一去,恐怕再也难回来了。”

凌毅也站出来说道:“是啊,父亲,您如果真的去京都,他们势必在凌月城兴风作浪,凌月城三十万大军群龙无首,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乱子。靠我,是镇不住的。”

众将领也纷纷附和,甚至有人提出不如直接反了。此话一出,整个殿内鸦雀无声。

凌庸先是一脸的不可置信,然后大声质问。

“你们说什么?反了?拿什么反?就凭北境的这三十万大军吗?朝廷拥兵数百万!还有十万‘金甲血骑’,高手更是数不胜数,国师,大将军宇文跋,四大天王,十大宗师,这些还只是明面上的,武国立国上千年,还不知道藏着什么样的底蕴,就凭你们?造反?你们这是要把凌月城三百多万城民全都带向深渊!”

凌绝看着声嘶力竭的大哥,拍了拍他的肩膀,出言安慰。

“大哥,年轻人说话是冲动了些,可你想过没有,一味的退让,或许也不过是慢性死亡。造反是不可取,但至少我们要靠自己的实力去争取应有的权益。凌月城是先祖所创,无论如何都要保住,一旦把权利交给朝廷,凌月城就真的走向了深渊,你不是没见过中原饿殍遍野的景象,朝廷只知压榨,夺取凌月城的控制权,是不会去管百姓死活的。凌月城能有今天来之不易,决不能被朝廷毁掉,大哥,你相信我,我有我的办法,我一定能带领凌月城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凌庸推开了凌绝的手臂,边走边往后退,一直退到了大殿门口。他环视了殿内的每一个人,神情充满无奈和不甘的苦笑。

“我知道,你从小就觉得自己比我强,比我聪明,父亲也这么认为,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这么认为。所以我这个大哥在你们心中早已什么都不是了。你总说自己有办法,可你的那些办法不过是你的臆想,根本就无实行的可能,你想过没有,你这是在拿整个凌月城在赌!一旦赌输会是什么后果想过吗?所有的人都得跟着你陪葬!我懦弱?我苟且偷生?可按我说的做至少能让凌月城的百姓活命!只要我们满足了朝廷的那些要求,把军权交出去,我们专心治理民政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去和朝廷对立!”

凌绝仰头叹息,声音有些颤抖的对凌庸说道:“把军权交出去,就什么都没有了!大哥,你能不能别傻了!”

凌庸不想再起争执,只是摇了摇头,愤而离去,嘴里念叨着:“呵呵,你说的都对,你从小就对,你们全都对,就我一个人错。”这几句话,一直到重复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

凌庸走后,军师唐旭走到凌绝身前说道:“我感觉你大哥这个状态,早晚要被人利用,我们应当小心提防。”

凌绝没有直接回应,转身回到城主座位上,示意众人退下,独留军师唐旭一人。

等大殿内的人都走了,凌绝才招呼他两人坐在台阶之上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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