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无标题11(1 / 1)

王恕进厂做工这件事,刚开始还遇到了点小波折。不得不说王与那一脚是真的狠,王恕和王不争回家之后心有余悸的过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王恕的右手肿的跟个猪蹄一样,万幸没有损伤到骨头。没几天王不争就熟记了照顾爷爷的注意事项,并且做的有模有样,于是王恕也去到了星升印刷厂找梁金报到。梁金挠了挠下巴,表示这件事儿不一定好办,弄得王恕以为这家伙是想要点礼品。可随即梁金就带王恕见到了厂长单文瑞,他也明白了单文瑞的‘原则性’有多强。了解到王恕还没有年满十六周岁,如果他进厂就算是非法雇佣童工了,单文瑞反对的没有丝毫的余地,即使梁金表示了这是老板亲定的,依然没用。梁金夹在厂长和老板之间,是谁都不敢得罪,他就让王恕一直等在王与的办公室门口。进而引出了王与和单文瑞的谈判,当时的情况让王恕颇感意外,那个在他眼里威压如天的王与跟自己手下的厂长说话,竟然也是客客气气只能软磨硬泡。最终王与保证一切后果他都能摆平,而且王恕的工钱不走工厂账目,而是由王与个人支付。有加之王与搬出了王恕可怜的现状,说实话从王与嘴里说出来,王恕才感觉到自己是挺可怜了。最终在善良人性和冰冷规定面前,单文瑞也不忍心看这个孩子走向歧途,一言不发的点头默许了。当然,至于有没有走上正道,这就是后话了。

令单文瑞颇感意外的是,这个已经辍学几年的小孩子脑袋是非常灵光。生产流程规范他是过目不忘,甚至还能偶尔迸发出个小点子提高效率。王恕不仅有梁金的灵活,做起工来也是一丝不苟,虽然力气没多大,但是舍得下力。半年左右,王恕已然成了单文瑞眼里的重点培养对象。梁金看着这个自己亲手抓的小毛贼,如今将近一半主要工作,竟然是跟着厂长到处巡查,心里酸酸的。但他酸早了。一天中午,就在王恕咬着牙推着装的满满登登的小翻斗车往工位去的时候,他被王与喊停了。

王恕一边用袖子擦着脖子里的汗泥,一边就跟着王与进了他的办公室。王与坐在椅子上后,拿出一张纸推到了王恕面前——《员工入职登记表》。“这啥?”王恕伸着脖子看,他并没有用手拿起来,因为他的手上全是黑灰。王与回答道:“你不是认字儿吗?有什么看不懂的?”随即王与向王恕说明到,他还记得王恕户口本上的生日,就是今天。那么也就是说,王恕年满十六周岁了,可以正式成为星升印刷厂的一员了。“签字,给你涨工资。”王恕的心里五味杂陈,这几年自己哪还有什么生日可言,即使看到别人过生日,想起来曾经一家团团圆圆,也是说不尽的苦涩。如今老板这样做,不管是为了规范流程还是其他,但只有他还记得自己的生日。他颤颤巍巍的签下自己的名字,随后对王与连连道谢后,就准备回车间了,却又被王与叫住:“快中午了,今天放半天假,回家去吧。但是你只能跟要半天的工钱明白吗?”王恕心里念叨着‘我的大老板,半天十五块你也给我记着。’不过,他的想法马上就改变了,王与又掏出来一个小红包:“欢迎你入职,也祝你生日快乐。”王恕此时都感动的要哭出来了,他结结巴巴说不出话,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像他这样苦命的人,挨打也好被歧视也罢,越伤人的东西是越不伤他,因为他最习惯的就是痛。反而这样点滴的温暖,勾的王树心底里对幸福的渴望翻腾不止。王与微笑的看着他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以后踏实忠心跟着我,苦日子,不会再有了。去吧,把表格交给单厂长。”

王恕拿着表格正准备敲单文瑞的门,却听见他从背后走过来了,想必是又一次巡查生产,“单厂长,我来给你送...”“好好,搁桌子上。”王恕的话被单文瑞打断,但是单文瑞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自己手里的文件夹,推门自顾自的进了办公室。王恕跟进去又说到:“这是王总让我拿过来的...”看着单文瑞白了自己一眼,王恕识趣儿的闭上了嘴,放下文件夹拿起了王树的员工入职表,说:“他从我这拿走的,我会不知道是什么吗?诶不对啊?”单文瑞提醒:“什么时候改的字?你户口本上可不一样啊?算了,今天你生日,不计较了。你抽空去派出所把名字改了,而且记得以后在曾用名一栏也要写上之前的名字。要符合规定。”王恕表示记得了,但他没说其实还不准备真的改名。单文瑞:“明天是正式入职的第一天,来我这报到,”说着还指了指他办公桌侧面的小桌子,“你以后在这工作。”这一下给王恕整蒙圈了,单文瑞乐呵呵的给他解释道:“傻小子,入职入职,职位是什么都没看就签字了吧?你以后是我的秘书。”王恕这会彻底是糊涂了,而且秘书是什么?小秘?他不好意思的说:“厂...厂长,人家找小秘不都是女的吗...咱俩这...”“滚!!!”在单文瑞的怒吼中王恕一溜烟的跑出了办公楼,这动静引得王与都走出了办公室,心想‘这小子干什么了能把单文瑞气的骂人?’。

在兄弟俩的家里,王不争正盯着锅里的大米粥时不时的吹两口气,以免得溢出来。王恕兴高采烈了一步跨进屋里,要不是习惯了他这冒失的性格,里边的爷孙俩都得被吓一跳,可现在王不争脸都没转,床上躺着的爷爷更是眼睛都没睁开。“哥,”王不争说道:“你怎么回来了?”。王恕则是提起了手上的两个塑料袋,晃着给王不争看:“瞧瞧哥给你们带什么回来了!”袋子一打开,其中一个装的是临描字帖、毛笔、纸和墨水,另一个装的是深蓝色大帽子,帽子前边有不宽的沿,顶上还有个‘小天线’一样的布条。“你不是喜欢书法吗?这是给你的!这个是给爷爷的,在院子里就带上,不晒。爷,我给你带上试试呗!”王不争拿着毛笔爱不释手,王恕把帽子戴到了爷爷头上,他也从还算好用的一个嘴角挤出了‘半个笑容’。王恕接着说:“哥以后正式是印刷厂的职工了,而且还当官了。”王不争惊喜的问到:“什么官啊?”王恕迟疑了一下说:“那个那个,反正说话谁都得听!”王不争问:“那个老板也听?”王恕捅咕捅咕鼻子说:“他...他不听,二把手,二把手!”王不争又问道:“那厂长也要听你的?”王恕已经有些被拆穿的不耐烦了:“他也不听,三把手三把手吧算是。”看着王不争还要反问,王恕抢先一步强调:“问问问,问什么问,你都不能谢谢哥?!”“嘿嘿,谢谢哥!”王不争晃了晃毛笔又将其放下,接着盯锅里的粥了,然后又对王恕说:“哥,你饭量大,我做的饭不够咱们吃啊。你跟爷爷先吃,我一会儿再做点儿。”王恕抓起水缸里的葫芦瓢‘顿顿’饮了半瓢凉水,说:“做什么做,给爷爷吃完饭,哥带你下馆子去。爷,回来给你带嗷。”爷爷依然是咧着嘴,可能是想要说话从嘴角还冒出几个口水泡,王不争正在给碗里盛粥,王恕赶忙上前拿起王不争准备的口巾给爷爷擦了擦。不争把家里打理的很干净,对爷爷的照顾比王树还要细心,可爷爷能说的话还是越来越少了。

曾经在平川县的县城里,人们的生活节奏非常舒缓。人们饭后三三两两的在街上散步,即使稍有财力的家庭开着车,都好像不踩油门似得慢慢悠悠往前走。但现在的关川市,仿佛人人都很紧绷,从出发点到目的地哪怕节省一分钟,就好像能领先别人一步一样。即使这样,速速的人流车流中仍然有两个身影显得比其他人更快,那是两个奔跑的孩子,恕与不争。命运终于放过了他们,乌云散去,苦难停止,他们的生活再次充满了欢乐与希望。王不争甚至跑的比王恕更快,这倒不是他体格好,而是刚才午饭的缘故。王恕早就注意到王不争偏爱辣口儿,在家吃的小咸菜王不争都更喜欢吃王树错买的辣洋姜片。于是在哥哥升职加薪同时又是过生日的时候,王恕带弟弟来到了一家胡同里的火锅店。“我才不怕辣!”这是王恕开始吃之前的豪言壮语,王不争从头到尾都吃的非常起劲,可王恕吃了两片涮肉之后,喝了六瓶汽水。以至于但他现在跑动起来肚子像快要炸了一样,还有不间断地尿意涌动。他实在是跑不过弟弟了,只能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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