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无标题2020（1 / 1）

秦知物稍微把雨衣叠了叠，就靠抖那两下是抖不干净的，稍微叠起来尽量少洒到地上水，然后准备挂在阳台上晾一晾。他一打开门，看见英子正百无聊赖地坐在餐桌旁看着电视，即使现在怀孕后她有些发福，但看起来仍是那么美。英子看到秦知物进来，满脸的惊喜：“呀！今天回来这么早啊？外边雨下这么大，我还担心你呢。”一边说就一边张开双臂向秦知物走来，随着她的脚步头上的蝴蝶发卡一闪一闪的。秦知物却慌忙制止了她：“你别乱动，而且我身上湿漉漉的，带的还有雨水的寒气，别激着你跟孩子了，等我换身儿衣服。”秦知物拿着雨衣向阳台走去，英子看着他边走还左顾右看地检查着什么，她重新坐下撇了咧嘴说道：“别看了别看了，我在家什么都没干，吃喝拉撒看电视。”“那也是可以稍微走动两步的，呵呵。”秦知物笑着说道，他之所以有这样的举动，是因为徐英子在家实在是太无聊，打扫了几次卫生，走到一半右拐回来，说道：“我还是不换衣服了，老婆晚上想吃什么？趁着还早先去买菜好了。”徐英子虽然是翻翻白眼看着他，却也明白秦知物是处处替她着想，英子说道：“这么大的雨你还是算了吧，看看厨房还剩什么...诶，要我今天我给你做饭吧？”刚说完就看见秦知物歪着头，一脸“你说呢？”盯着她，英子又转过去看电视：“你做、你做、你做、你做...你做的没我做的好吃...”

闲着也是闲着，秦知物便早早地准备好了晚饭。说实在的英子是真没什么胃口，不是秦知物做饭真的难吃，是她每天在家里几乎不怎么动，当然也是二人约定的，上一顿饭都还没怎么消化，今天这顿晚饭也过于早了。徐英子拿起筷子正要夹菜，就看见秦知物拿出药袋子一种种药数了出来，看着大把大把的药片推到她面前，徐英子没胃口了，秦知物说：“先吃药...看着雨一时半会儿不好停啊。”徐英子知道丈夫是想如果暴雨停了，趁着还不是太晚，他还能再去送几件快递，多挣一点点钱，英子不忍心他这么辛苦，就对他说道：“这雷声这么大，你还是踏实在家吧，这雷响的呀，连宝宝都害怕！”秦知物看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的样子扑哧乐了出来：“瞎扯，它要是现在就会害怕，那生出来不得成人精了！有你这么好一个妈妈照顾着它，开心着呢，不怕。”

幸运的是第二天早早地天就放晴了，刚下过的大雨也赶走了炎热，连地上的灰尘都少了许多，骑着电动车带着快递匆忙到处跑的秦知物也忍不住深吸一口这难得的、凉爽的新鲜空气。随着他按照地址来到移动楼下，‘这地方真奇怪，’秦知物心想：‘就标了一个整栋楼的地址，连个门牌号都没有。’接着他就按照快递单上的电话拨了起来，越按号码他越觉得熟悉，等到拨出键按下，一个名字出现在了小小的屏幕上：刘灿烂。紧接着电话响了两声之后，刘灿烂的声音便从电话里传了出来：“柱子，咋啦？”刘灿烂和秦知物是同村一起长大的玩伴，他对秦知物的称呼，就是秦爷爷最讨厌的‘柱子’，这么多年了依旧没改。不过刘灿烂辍学得早，按照他的说法是要去闯荡江湖，不过闯荡了这么些年还是没走出小小的关川市。自从刘灿烂离开老家之后，秦知物和他实是生疏了很多，就算是逢年过节大家都回去了，一向不会处圈子的秦知物和这个‘交际花’大忙人也就偶尔打个照面。要不是秦知物找钱已经找得无路可走了，他也不会和刘灿烂联系上，像这样生分多年的‘朋友’秦知物都联系了一个遍。

秦知物告诉他是来给他送快递的，刘灿烂马上挂了电话，不一会儿就从办公楼的门口飞奔而出。“嘿！没想到啊，这都能碰见你！”刘灿烂兴高采烈跟秦知物打招呼，上下一扫发现秦知物状态不错，愣是张开双臂要和他抱一下。秦知物一把将快递箱按在刘灿烂的胸口：“先签收。”刘灿烂白了他一眼之后寥寥草草地在快递单上签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变得有些局促地说：“柱子，你也知道我这样的...挣多少花多，分儿不留...前段时间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是真想...”就在这时秦知物听见自己的手机‘叮叮’响了两声，“稍等。”他对刘灿烂说道，打开手机一看原来是徐英子发来的短信，她用孩子口吻说：‘爸爸，我又踹了妈妈一脚！’秦知物看到后不自觉地微笑起来。

刘灿烂说到一半被叫停，索性拿了根烟出来点上：“这么忙啊你？送快递挣钱多不？”秦知物告诉他是比在工厂干活儿要多些。随后刘灿烂很认真地对他说：“柱子，其实有个事儿这两天我真是想问问你，既然碰见了咱聊聊呗。”秦知物一指电动车上的快递，刘灿烂也明白他的意思，然后又劝说道：“耽误不了你多久。咱俩除了过年在家里，这一年到头也没见过面，在一个城市搞得跟在两个国家一样。我就跟你唠个十来二十分钟，能耽误你多大的事儿啊！”刘灿烂这个人是从小到大嘴碎至极，念念叨叨不带停的，除非有人制止他。“那你就快说！”秦知物回应道，于是刘灿烂就试探性地问他：“柱子，你现在还在写毛笔字儿吗？”

刘灿烂是工作在一个艺术品拍卖会公司，前天开会的时候老板指示公司的下一步计划是‘造星’。他们想找到一个条件合适的人选，把他捧成新一代的知名书画家，有了名气之后算是人才和产品两头都被公司一手抓，利润自然是相当可观。于是除了在书画圈里物色，也发动公司的职员，如果谁的关系网中有这样的人选，只要被公司看中，推荐就有奖金。一旦能做成，还可以参与项目的分红。刘灿烂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秦知物，只是在犹豫现在是不是一个合适的时间跟自己的发小说这件事。秦知物表示已经不怎么碰书法了，但刘灿烂还是坚持要他试一试：“我是不懂这些东西，但是你的字写的好是咱们街里街坊都知道，都说不比你秦爷爷年轻的时候差。要不你就试一试，往后的东西怎么弄我也不知道。不过在这公司这些年，我晓得老板挣钱的能力是杠杠的。”秦知物听完非常犹豫，他也不明白刘灿烂的公司要干什么，但总是觉得心里不踏实。可是随后刘灿烂说，光这几年自己亲眼看到的同事挣了钱买车买房的都好几个，如果秦知物现在还想多挣些钱的话，可以试一试。而且今天老板就在公司，看着秦知物还是犹犹豫豫，刘灿烂就连拉带拽地把他弄了上去。上了楼之后，刘灿烂毕恭毕敬地敲了敲总经理门，随后里边传来一声‘进来’，就在秦知物还有些奇怪：‘这个声音怎么听起来有点熟悉？’门一打开，他跟随刘灿烂走进屋内，在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后，坐着一位熟面孔。

“小秦？”“厂长？”二人不约而同叫出了往日的称呼，反而弄得刘灿烂是相当不解：“梁总，柱子，你们，认识？”随后梁金便说道，秦知物在工厂里做过一年多的工，还拐了个‘厂花’做媳妇。看着秦知物身着快递公司的工装，他还调侃道：“这小没良心儿的，吃干抹净了还跳槽走了？我前几天回去还找你呢！”这个拙劣的客套话让秦知物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梁金但凡回厂里问一句秦知物或者徐英子，都不至于是现在这个言语。“刘灿烂，你俩过来这是干吗呀？你小子跟我好好说啊，别瞎胡扯蛋！”梁金问着刘灿烂，看来刘灿烂的嘴在这儿公司也是出了名儿的靠不住。

看着梁金掏出一支烟，刘灿烂立马上前一步点着了打火机，还赔笑地说着：“哪能啊梁总，这会肯定稳稳当当的。”随后刘灿烂向梁金解释了自己带秦知物来见他的缘由，梁金听了个大概随后说道：“小秦这个字儿写得好，这件事我是知道的，你还有啥卖点吗？”卖点？卖什么？卖字的话只要字好不就行了吗？秦知物疑惑道，他看了看刘灿烂像是在求助，刘灿烂接过话来：“梁总，柱...不是，秦知物的爷爷也是书法家，他这可算是书法世家啊！”秦知物想要拦着刘灿烂解释，自己的爷爷也就是年轻的时候学过书法，因为天赋不错人又努力所以写得不错，单说书法家是远不能及，更别提什么书法世家了！梁金瞧瞧刘灿烂、又看看秦知物：“书法世家？听着还行，你爷爷那老书法家叫什么？”

秦知物回答道爷爷的名字叫秦一生，他并解释道爷爷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民，但如果真说书法家的话，爷爷的老师于方倒是一代大师，只可惜爷爷并没有学成出师。刘灿烂一直对着秦知物眨巴眼，让他不要再说了，梁金问道：“于方，刘灿烂，你听说过吗？”刘灿烂当即表示：“当然知道了，书法大师啊！于方。”梁金问他还有什么，他却只能说道：“于方啊，书法，大师啊！”梁金让他滚远点儿，就知道这小子不靠谱。刘灿烂满脸赔笑，任凭梁金用巴掌招呼他的头也不躲，然后仍是满脸堆笑，压低了点声音对梁金说道：“梁总，我身边实在没有搞艺术的人啊！我就一文盲出身，咱这每人都有提交名额。梁总，我那新女朋友给我拿了瓶洋酒，据说比...”梁金一听也明白了他的意图，便打断他说道：“行了行了行了，我晓得了，但是他的资料你得给我做得漂亮点。要不然其他人一看就知道你在糊弄，这事儿也不是我做决定...额不是，这事儿也不是我一个人做决定，咱们公司还要研讨...你那个酒明天给我带过来。”

刘灿烂还跟秦知物说不要气馁，虽然有点像在给自己加油一样。不过这点他说得倒也没错，秦知物是有一点失落。其实在刘灿烂拉他上来的途中，秦知物就已经在默默向上天许愿了，就算是违背爷爷的教诲，就算和自己的信条相悖，只要能挣钱，他都愿意做，只要能赶快挣钱。可这种好事怎么会平白无故地落在自己的头上呢？按照他之前的性格，如果在路上捡到了钱他心里都不踏实，总是想着‘无功不受禄’，这会儿捡个意外之财，不知道要失去什么了。可是看梁金的态度，他八成是没有什么希望入选的。刘灿烂也不仅仅是想完成一个名额而已，他也想着要是秦知物能选上，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说自己是鸡犬的人还真不多，总之是能赚笔钱潇洒潇洒的。于是在送走秦知物继续送快递之前，他想尽可能地多问一下，却发现原来几个人名就是秦知物能给出的所有信息了。刘灿烂想：‘我就是再编，跟那些世家传承，或者已经小有名气的候选人，还是没法比啊。算了，死马当作活马医吧。’可无巧不成书，这个‘造星’的人选，注定是秦知物。但那一沓候选人的简介交上去之后，连王与都对秦知物的名字印象颇深，因为秦知物的名字一下子就吸引了一位老人的注意，他念叨着：“哎，可惜啊...如果他选择这条路，那就成全他...”这个掌握最终决定权的正是关川市书画家协会的会长——单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