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一次去乡下（1 / 2）
第二天一早柳月岚就要回家，奚晓琳送她到了车站。
柳月岚买票了便把东西拿上车，尽管车已快要开，但她还是下来了。
“回去吧！回去好好休息……后天我来了就从这里直接去机场，你不用送我了。”
听了柳月岚的话奚晓琳心里很难受，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没有什么时候感到过这样的空虚和孤独，仿佛柳月岚走了，她就再也没有什么依靠了……听到开车的喇叭已响，她抱了柳月岚一下就把她推开。她不敢看她上车的背影，扭头走了。
奚晓琳茫然走出车站，心里空落落的。她想柳月岚走了，以后难再相见了……回去的公共汽车站就在不远处，看到有一辆车正开过来，她朝它走去，心里却一阵的痛：难道我们就这样分别了吗？她下意识地朝汽车出站口望去，看到挂有柳月岚家乡牌子的班车正徐徐开出……她什么也不再想，不顾一切地跑过去用力拍打车门。但车门没有开，不知柳月岚过来对司机说了什么，它才“吱”地叫着打开了。柳月岚在车上问：
“还有什么？”
“我想跟你回去。”
奚晓琳说着已跳上车去了。
“你呀你！”
柳月岚高兴地叫起来。她当然很高兴，因为以前她已叫奚晓琳跟她回去好多次了，可她一次也没去过，这次是她自己要去的。
奚晓琳打电话告诉她妈说她要跟柳月岚去她家住两天，她妈没说什么，只问她单位要她什么时候去上班？她说过几天，她妈便不再说什么了。
柳月岚知道奚晓琳的心情不好，见她不想说话，她也不说什么，车还没有开出市区，她就靠着座椅闭目起来。
奚晓琳的心情确实很不好，因为一种深重的失落感一直在不停地折磨着她，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在去柳月岚家的路上。
自从在双选会上和那个单位签了意向合同的那一天起，几个月来她心里无时不刻不因它而欣喜。因为它，她受到了同学们的羡慕，它曾经是她的希望和骄傲，她曾因它而感到了非常的自豪……现在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因为她已经决定不去那里了，先前所有的一切已变成了过眼烟云。当她把她的决定告诉柳月岚的时候柳月岚感到很可惜，但她说她能理解。她自己当然也觉得很可惜，就像一个人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件想望已久的宝贝却突然丢了的一样，有一种得而复失的感觉一直死死地缠着她，她的心情真的糟透了……现在柳月岚又要离她而去，无疑使她满是失落的心里又掉了一块肉，这叫她怎能将受得了？所以她才要跟她去她家，她想哪怕跟她多待在一起一天也好。
奚晓琳的眼睛望着窗外，看路边的树一棵棵往后飞去，而前方的山却一动也不动。她知道那就是大明山——山顶被浮云包裹着，使人看不出它本来的面目，山体像一堵褐色的墙，横亘在天与地之间……
不知几时奚晓琳听到了柳月岚的声音，她对司机说要在木春下车。司机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却在前面的路边把车停下了。
奚晓琳跟柳月岚下了车，柳月岚指着大山那边说家在那边山脚下，走路要半个多小时。她们是不可能走回去的，因为柳月岚带回了好些东西，特别是她把她那台破电脑也带回来了。奚晓琳本来对她说这么老掉牙的东西还带回去干吗，不如就跟学弟学妹换几块钱。柳月岚说她要带回去给她爸用，她去广州了他们在网上聊天也方便。
等了好一阵子，柳月岚叫到了一辆三轮车。她们把东西放上去，两人也坐上去了，车才往大山那边开去。
这是一条五六米宽的还算平坦的沙石路，两边是成片的稻田。田里的稻子已经收割，不远处有人在耙田。
车开过田垌，爬上了一座长满果树的小山坡。这山坡上的果树真让奚晓琳大开了眼界：荔枝、芒果已经熟了，还有龙眼……有的她还真叫不出名来。果园没有围墙，就连象征性的围栏也没有。荔枝树上的果子累累地结在枝头上，沉甸甸地把树枝拉下去，有的差不多压到地上了。看那些肥美的果子伸手可及，她的心情不知不觉活泛了起来，便不由得说：
“这果结这么好，在路边没遮没拦的，不怕人偷吗？”
听了奚晓琳的话，柳月岚不以为然地说：
“每家每户都有，谁偷谁的啊？”
是了，大家都有了，为什么还要去偷呢？这里没有小偷，这是一块净土！奚晓琳想柳月岚是这样告诉她的。只听了柳月岚这话奚晓琳的心情一下子又好了许多，她感叹着说：
“乡下真好，连小偷都没有了。”
奚晓琳一说完，柳月岚马上说：
“不是没有，是乡下的小偷都到城里去了。城里有好的可偷，在乡下偷水果偷鸡鸭的值什么钱呢？”
……
说话间车已经过了两座小山坡，这时奚晓琳听柳月岚说前面就到了。她抬眼望去，见不远处的大山脚下有个小村庄，十多座红砖小楼房静静地呆在那里。车开到村前，柳月岚叫司机往右边开过去。车又往前开了百来米，奚晓琳看到不远处的大山底下有一座小山坡，坡上也是长满了果树，一座红砖小楼房独立其中。山坡下沿着山脚有几小块稻田，一大一小两头水牛正在右边的田里吃着割剩的稻茬。
车开到路的尽头便是柳月岚家的山门，一块用竹片钉成的门板把路挡住了。门的两边长了比人还高的带刺藤状树，把山脚围了起来。奚晓琳和柳月岚下了车，把东西从车上搬下来，她们还没有叫门，这时就听到里面的狗汪汪叫起来。柳月岚唷唷叫了两声，又骂了两声，那狗叫声便停下了。
柳月岚给司机车钱，他把车开走了，她打开背包找开门的钥匙，这时门却突然打开了。柳月岚头发花白的奶奶拄着拐棍站在门里，旁边那条硕大的黄毛狼狗竖起尾巴摇着。奚晓琳看到老人不到一米六的个子，不胖也不瘦，身体还算硬朗，她的脸白净而泛有血色。
老人呵呵笑着说：
“回来了！”
“奶奶好！”
奚晓琳一面叫一面走到老人的身边。老人说：
“好好好，你就是奚晓琳啊，今天总算把你盼来了……上屋去吧！”
柳月岚在车上已打回电话说她们要回来。奶奶说她一直在等她们呢！她们一面说话一面拿着东西往上边走。这时奚晓琳才注意到老人不单是拿拐棍来拄着走路，而一半是用它来探路的。这时她听到柳月岚说：
“奶奶眼睛不好，只是光亮好的时候看见一点点。”
听了柳月岚的话奚晓琳没有说什么，而是赶紧腾出一只手来搀扶旁边的奶奶。老人却说：
“不用扶……在自己家里扶什么扶。”
尽管奶奶是这样说了，但奚晓琳扶着她的手并没有放开。她说：
“奶奶您眼睛不好，走路要多小心一点啊。”
奶奶呵呵笑着，说：
“你不用担心，我这眼睛不好也有好多年了，可我在这山包上从来也没有闪失过……我是用心走路，即使在夜晚，在我心里家也是亮堂堂的，哪里怕有什么闪失呢？”
老人还是呵呵地笑着，又说：
“倒是你们这些毛孩子在外面整天走来闯去的，还叫我担心呢！”
多么可爱的老人啊！慈祥，开朗又善良，这是奚晓琳对奶奶的第一印象。还有那条狗，它现在又走到她的身边，趁她不注意仰起头舔了她的手背一把。它那温润的舌面把一股温痒的暖流从她手上传到了她的周身，使她感到了一种奇妙的颤栗。这时她听到老人说：
“你还是放开我吧，你抓我的手我走起来还不便当呢！你们拿东西先上去，不要管我，我在后面慢慢走。”
这时柳月岚也说：
“真的不用扶，她走惯了，没事的。”
奚晓琳把奶奶放开了，拿好手中的东西跟着柳月岚往上走去。她不无好奇地说：
“没想到奶奶还会讲普通话。”
“奇怪吗？你以为只是你们城里人会说？她年青的时候还当过小学代课老师呢！”
听了柳月岚的话，奚晓琳笑着说：
“怪不得，许多乡下来的学生讲普通话都是夹这夹那的，你的是那么标准。”
“那当然！”
柳月岚的口气里满是得意，奚晓琳不再理她。
走到了慢坡的上面，奚晓琳看到这是一座二层红砖小楼房，一楼中间一间是厅堂，两边各有一间房。厅堂的墙壁刮了光滑的白腻子，地板和城里时兴的一样铺了米黄色的瓷砖。从厅堂出来，前面是足有百多平方米的晒场。晒场边上有一棵龙眼树，那树下摆放着几块石头。晒场左边紧挨走廊有一间平房，有门通进里面去。右边便是进家的大门，大门边上有一间造型别致的小屋，从洞开着的屋门里看进去没见鸡鸭，也没看到柴火家杂什么的。奚晓琳问柳月岚：
“那小屋是做什么的？”
柳月岚一面放下手中的东西一面说：
“那是阿勇（她把那条大狼狗叫阿勇）的房间。”
奚晓琳心里想狗的房间也有这么好的？是的，柳月岚家给她的感觉都是好的……她是因为心情不好才到乡下来的，现在置身于这远离市井喧嚣的小小的山坡上，她感到心中原先的那种忧烦和郁闷已不知哪去了。才刚进门还没有坐下，她就感到自己真的有点喜欢上柳月岚家了，看晒场边上那一排长有半人高的玖瑰正开着火红的花儿，她跑过去近距离观赏起来。她看到花带的外边是一块长着绿油油青菜的坡地，坡地的下边有一张塘。塘里的水清澈透明，一群羽毛鲜亮的水鸭正在水面上游戏着……奚晓琳正看得入神，这时她听到柳月岚叫她过去洗脸。
在平房外边的洗手池旁柳月岚给奚晓琳递了一张毛巾。奚晓琳打开水龙头，白花花的水流出来。
“你们家也有自来水，真好啊！”
奚晓琳曾经听她妈说过，原来她去乡下插队的时候村里是没有自来水的，人们用水得到河里去挑，河里的水很脏……
听了奚晓琳的话柳月岚笑着说：
“有什么稀奇呢？不过我们这里的自来水不像城里那样是从河里抽上去再放下来的，而是从山上的泉眼里直接引下来的，除了干净，还含有益矿物质，是上好的矿泉水，不用烧就可以喝了。”
柳月岚说着从窗台上拿一只口盅在水龙头下接了半盅水喝起来。她喝了几口，便把口盅递给奚晓琳，叫她也喝。奚晓琳接过柳月岚手中的口盅喝了一口，感觉真是奇妙，这水不淡不咸好是爽口。她一口气又喝了几口，只觉得一股清凉沁透心脾，那种爽快的感觉真是胜过了喝城里的糖精冰水。她放下口盅对柳月岚说：
“你是喝这样的水长大的，怪不得长得这么细肌嫩理的。”
听了奚晓琳的话柳月岚笑了笑，说：
“那是可惜你没得喝这样的水长大了！”
奚晓琳也笑着说：
“是的，要是我也能喝这样的水长大，那请我客的人肯定会更多了……”
奚晓琳和柳月岚正说话，这时奶奶过来了，只听她说：
“你们在说什么呢？洗个脸怎么就这么耐磨？”
奚晓琳笑着对老人说：
“奶奶，我在说你们家好呢！”
听了奚晓琳的话老人呵呵地笑着，说：
“有什么好啊，就这样了。”
奚晓琳已洗完脸正要挂毛巾，老人却摸着抓住她的手说：
“让我看看长得怎么样。”
老人先是摸摸奚晓琳的肩膀，又沿着脖根摸上她的脸，说：
“跟岚儿一样高。”
接着她抱了她一下，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