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失心白龙：梅林（2 / 2）
她也注意到了诺伊头顶的花纹，也正是因为这花纹让她手足无措。
她是了解魔法的，也正是因为了解魔法，她才不敢轻易对诺伊的状况下定论。
“怎么办……”
忍着剧痛，阿尔梅达站起身，打算背着诺伊去教堂。
阿尔梅达的认知里，人类社会中只有教堂里才有真正的魔法师。
而诺伊作为贵族，头顶的花纹应该也是教会的手笔。
翻找出绳子，将诺伊绑在自己背后，阿尔梅达拄着木棍，忍着腿上的伤痛，离开了旅馆。
她已经顾不上别的什么了。
在她眼中诺伊是她生命中，为数不多愿意真诚待她的人。
“所以……别想丢下我，永远别想……”
……
海文慌乱地远离维京城，向西飞行一段距离后，远远地看见了天空山。
天空山严格说来是一座山脉，东西走向，由东向西山峰逐渐升高。
传说在东边的最高峰，也就是天空峰的峰顶，有一座天门，天门后就是太阳神桑的花园。
但除了神话中的露娜被飞龙带上过山峰外，现实中没有人登上过峰顶。
云雾环绕着天空峰的峰顶，让人看不真切天空峰上的景象。
山体东面对普通人已经算得上是异常陡峭。
但与天空峰的西侧相比，却只能算是平缓的斜坡。
整个天空峰西侧如同被巨兽挖去一块一样，近乎垂直的峭壁直直插入死亡海中。
整个天空山脉也在此戛然而止。
海文飞了一晚，已经感到十分饥饿。
迎面吹来的西风有着十分浓郁的人味儿，让他暂时忘却了被‘白冠’所威慑的恐惧。
用力扇动翅翼，海文的速度更快一筹。
平原上，梅林的耳朵动了动，精灵超绝的听力让她捕捉到了某些声音。
某些，她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声音。
琥珀色的眸子猛然睁开，朝着天边迅速接近的海文望去。
“龙！”
即使海文的身形还只有一颗黄豆大小，梅林也精准认出了他的种族。
梅林的面孔变得有些狰狞，习惯性的伸手去摸自己的魔杖，却忘记魔杖早已在战斗中被摧毁。
“这次绝对不会让你再逃掉！！！”
梅林低吼着，指甲嵌进手掌，鲜血流出。
她伸出染血的手指，在空中画着法阵，嘴里吟唱咒语。
极为复杂的法阵画好，一个身影却出现在法阵和飞龙之间。
蓝宝石般的眸子与琥珀色双眸对视。
两人都没有让步的意思。
法阵已经泛起光芒，攻击即将发动，伊特诺仍然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让开！”
这是梅林第一次大声对着伊特诺吼叫。
伊特诺无动于衷。
梅林咬着牙，挥手催动法阵。
白色的光华绽放，转瞬间就在不远处的深林里落下。
半球形的光芒笼罩下来，攘括了方圆几十英尺的树木。
剧烈的响动与光芒湮灭了其中的一切生机。
随后地面传来一阵颤抖，紧接着冲击波与剧烈的声响传来。
梅林稳着坐下的白马，伊特诺的白袍被吹得猎猎作响，袍子被鲜血染红。
光华擦着伊特诺的脸颊飞过，在他白净的脸上开了个口子。
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滴在白袍上。
梅林低着头，伸出双手，颤抖着弯下腰。
眼泪止不住的流下，她嘴里喃喃着：“对不起……对不起……”
远处的山峰上，因为震荡引发了雪崩。
伊特诺伸出手指沾了点血，又放进嘴里尝了尝。
他用另一只手抚摸着梅林的头发，轻声道：“没事的。”
拿洁白的袖口给梅林擦了擦眼泪，他道：“回家，我们回家。”
“嗯……”
梅林又闭上了眼，坐在马上。
这次她是真睡着了。
不借助器皿施展如此动静的战争魔法，消耗的魔力足够榨干一个普通的人类魔法师了。
海文注意到光团并反应过来时，身后的光华已经炸开。
如同山崩一样的响动让他冷汗直冒。
他是飞龙不假，每片龙鳞都带有魔法，刀枪不入。
但这种程度的魔法攻击，显然在自己的承受能力之外。
在空中悬停一阵，他看清了远方的教会骑士团营地和成群的难民。
他虽然饿，但还不至于饿到连命都不要的地步。
“这还是族内说的，直立贱畜吗？”
海文已经被彻底打崩了心态，现在只想回到东边的龙巢里。
教会营地同样感觉到了动静。
乌里斯走出营帐，却发现莉莉丝早就站在小丘上，望向东方的天空。
顺着莉莉丝的目光望过去，天边空无一物。
“飞龙。”
莉莉丝转过身，俯视着乌里斯说道。
“不，这不可能，飞龙已经有至少百年没有出现在王国的土地上了。”
乌里斯摇摇头。
“的确是飞龙。”
费尔南多已经戴上了头盔，手里拿着圣骑士长的佩剑‘荣耀之光’，向着两人走来。
乌里斯俯首以示对圣骑士长的尊敬。
费尔南多回礼，道：“但是这动静不是飞龙弄出来的，我们得去看看。”
“不用去了，人，来了。”
莉莉丝注视着远方，伊特诺缓缓走来。
伊特诺带着微笑，白袍上的鲜红格外醒目。
他牵着马，白马上坐着梅林，一根绳子拖着门板，托蒙德躺在门板上。
远方的天空边，橙黄色的光芒逐渐浮现。
莉莉丝看着一人一精灵，灰色的眸子没有丝毫波动。
费尔南多十分相信莉莉丝的话，连忙吩咐道：
“稳住营地外的难民，让他们有序进入黑特领地和罗兰领地。
告诉他们，国王的军队已经前往收复篝火城，不用担心兽人会进攻到王国内地。”
伊特诺走到营地门口，却被守卫拦住。
守卫脸上看不出表情，平视前方道：
“领取粥食的位置在那边，那边红十字的帐篷下会提供治疗，毯子有些紧缺，你可以找熟人借一借。”
守卫高出伊特诺一个脑袋，在伊特诺的视角看来可能有些目中无人的样子。
但贤者伊特诺脸上带着微笑，没多说话就牵着马离开了营地入口。
看着碗里稀成白水的粥，他有些怀疑碗底的是沙子还是泥巴。
仍然是眯着眼笑着，他当着打粥士兵的面倒掉了这洗碗水。
“喂！你！”
士兵见状想要上前理论，却被他的同袍拦住。
“莉莉丝大人已经足够仁慈，请你不要浪费粮食。”
伊特诺闻言抬起头，仍然微笑着，他道：
“不，这种泔水，她宁愿自己喝了，也不会端到她的信徒面前。”
难民们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眼中丝毫没有神采，对面前之人的行为不做理会。
伊特诺又走到所谓提供治疗的帐篷下，一股恶臭充斥在里面。
毫不夸张地说，活人在里面都得熏死。
看了眼睡梦中皱起眉头的梅林，伊特诺赶忙离开了帐篷，从怀里拿出一个白色小袋子。
袋子散发着安神的香气，放在梅林鼻子下晃了晃。
待到她的眉头松开，伊特诺才将袋子收好。
前来传信的士兵这才珊珊来迟，一路上踩到难民的腿脚也丝毫不在意。
伊特诺从始至终保持着微笑，笑眯眯看着跑过来的士兵，他问道：“有毯子了吗？”
“请进营地。”
士兵似乎打心眼里看不起外来的难民，即使伊特诺牵着马，衣衫也相对整齐。
“好吧。”
伊特诺牵着白马，一路上小心翼翼地避开难民的腿脚。
士兵则大步流星地跑过，也没有给伊特诺带路的意思。
进了营地，伊特诺直直地朝着主营帐走去，似乎对整个营地的布置了如指掌。
迎面走来一队巡逻的士兵，伊特诺走到路边，安静地等待。
虽然这些士兵对外面的难民不那么友好，但从巡逻时整齐的步伐和眼神可以看出，他们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最高层和最基层没有问题，是中间环节的溃烂吗？”
伊特诺自言自语，但他仅仅是推断罢了，他并不准备做任何事去改变骑士团的处境。
即使他有这个话语权和职责。
“艾……拉……再……睡一会儿……”
睡梦中的梅林发出小孩子一样的梦呓。
伊特诺收起笑容，蓝宝石一样的双眼盯着梅林。
过了许久，眼神中闪过一丝疼爱，他转过身继续前进。
主营帐外，四目相对。
伊特诺见到了莉莉丝。
看上去同岁的少女少年，正式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