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地狱空荡荡（2 / 2）
不同于昏暗的街道，教堂里灯火通明。
将凯尔派拴在教堂外，法利走进教堂。
诺伊平躺在长椅上，一位修士手里握着十字架，站在一边，另一只手上是翻开的福音书。
听到修士嘴里念的经文，法利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合上修士手里的福音书。
随即转身，后仰，蓄力，用力将福音书丢了出去。
修士却不敢反驳法利的行为，他已经习惯了神父这样做。
“他又没被恶魔附身，你念个锤子的经文啊，超度人家？
滚回去睡觉！”
值夜班的修士缩着脖子，跑出教堂去捡自己的福音书。
法利说着，将诺伊的上衣扯开，露出他的胸膛。
将耳朵贴在他的胸口，闭上眼。
阿尔梅达有些不自在的移开目光。
“额……”
法利听了许久，终于抬起头，又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本，翻阅着。
“科恩老师，我学的还是不够啊……”法利小声的自言自语。
“什么？”阿尔梅达紧张地问道。
“没事，我用教会的祷告最后试一下，如果还不行的话……”
后半句话，就算法利不说，阿尔梅达也能明白。
法利走到侧面的房间里，将垫桌脚的福音书抽出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眼神复杂地，摊开福音书，一手拿着十字架，神父法利用着精灵语开始了吟唱：
“恭敬地拜访您，因为您的仆人感到痛苦。
言：‘我将去医治他。’
跪下以迎接您，也难以承担这样的殊荣。
言：‘我不见到他，怎么去除疾病？’
雨水洗净我的耳朵，匍匐在台阶下倾听您的教诲，痛苦也就消失了。
言：‘我实在是没有那样的信心。
在那天门后，在那花园中，在那盖亚和天主饮酒时，我也没听过这样的事。
新生命，被雨水播撒，被桑滋养。
而我的孩子，却被驱逐到黑暗中，受着露娜的监禁。’
又言：‘去吧，照你的信心，给你成全了。’
因而，光辉莅临此间，幽灵散去。”
法利念着经文，伸出握着十字架的手，在空中划过十字，又向外一挥。
顿时，一个金色十字架印记出现在法利手背。
“摸着你的额头，疾病便好了。”
法利将手中握着的十字架贴在诺伊额头上，十字架放出金色的光芒。
诺伊额头的白色花纹与之共鸣，同样放出白色的光芒。
白色小角的虚影再次出现，诺伊陡然睁开右眼。
右眼原本湛蓝的眸子变得一片漆黑，取而代之的是金色的竖瞳。
一阵凄厉的惨叫从诺伊嘴中传出。
一时间，王国境内所有教堂里，钟声响起。
轰轰之声不绝于耳。
阿尔梅达和法利听到这惨叫，不由捂住耳朵。
惨叫却像是直接出现在脑海里一样，根本阻拦不了。
眼前渐渐模糊，两人相继晕倒在教堂内。
惨叫声逐渐变化，由精灵的凄厉惨叫变成龙的咆哮声。
将教堂内的彩窗全部震碎。
又变成诺伊原本的声音。
不知持续了多久，声音逐渐停息。
诺伊头顶的十字架也被弹飞，掉落在地上。
教堂的钟声却一直响到了黎明。
……
圣骑士团营地。
主营帐中，莉莉丝手肘撑在小木桌上，托着下巴，看着眼前的伊特诺。
注视着他的胸口，莉莉丝十分在意他和自己一样没有火焰这件事。
伊特诺手里拿着刀叉，正吃着羊排。
身上的白袍仍然沾着血渍，脸上的血已经凝固。
帐外的长条木桌上，坐着十几位圣骑士，圣骑士长坐在首位。
梅林喂完马，见只有最末端的位置还空着，离营帐门口也最远，但她不在意。
刚要坐下却看见了伊特诺的背影。
“麻烦起来一下。”梅林对着条凳上的弗洛伦道。
“啧……”
一手打着绷带的弗洛伦刚要发作，却被费尔南多一个眼神镇住。
无奈站起身，弗洛伦却被梅林接下来的行为给彻底整无语了。
梅林直接搬走了条凳。
一众圣骑士呆滞地看着梅林，条凳被放在了莉莉丝的小圆桌旁。
“喂！那里不是你能……”一个圣骑士提醒道。
费尔南多站起身，向莉莉丝投去征询的目光。
莉莉丝和伊特诺都没做理会。
梅林放下条凳，又拿着盘子从圣骑士面前的桌上取了食物，放在时林面前。
气氛凝固了约莫两分钟。
费尔南多见莉莉丝始终不做表态，便缓缓坐下。
一众圣骑士也跟着坐下。
梅林拿着刀叉，给伊特诺挑了块牛排。
伊特诺笑了起来，莉莉丝也跟着笑了起来。
梅林面无表情地吃着盘子里的食物。
这倒是把一众圣骑士搞懵了。
伊特诺止住笑声，端着盘子站起身，示意梅林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梅林脸上依旧没有表情，望着伊特诺。
略微犹豫了下，梅林换了位置。
伊特诺则端着条凳，坐到了长条桌边，和一群穿着华丽铠甲的圣骑士站在一起。
弗洛伦有些不知所措。
他敢对梅林动手，但却不敢对面前的伊特诺有任何不敬。
贤者之名，其分量与国王和教皇相当。
“愣着干什么？吃饭呀。”
伊特诺笑眯眯转过脑袋，示意弗洛伦坐在自己身边。
弗洛伦环视一众圣骑士，但他们都低着头，好像盘子里有金子一样。
小心翼翼地坐下，弗洛伦畏手畏脚地吃着盘子里的东西。
平常吃相豪放的弗洛伦，这一餐却显得格外拘谨。
伊特诺很快吃完，离开了营帐，莉莉丝见状也跟了出去。
一众圣骑士终于是长舒一口气，随即各种目光落在了梅林身上。
梅林进来时只剩下最末位是他们故意为之的。
大魔法师之名在贵族和皇族之中很有声望，他们也积极为梅林造势，想要把梅林拉到自己一边。
教会虽然与王权相依护，但竞争还是存在的，两边的力量存在着制衡与竞争。
贤者之位因此产生，不受任何影响，在两方的争斗中充当调停者，裁定者，审判者一职。
虽然手下没有一兵一卒，甚至贤者本人可能手无缚鸡之力，但他的话语却比主教和国王更有分量。
这不仅是延续千年的传统，更有着誓言的约束，一种在王国内无条件发挥作用的誓言。
因此，贤者永远只有一人，一但继任，将终生不娶妻，不生子，无亲属，无眷族。
他的立场永远站在人本身，不为任何私人迁就。
贤者得到所有人类的祝福，通晓古今未来，但也因此，他们的言行受到限制，在死前会有所感应，随即会选出下一个继任者。
至于继任者的亲属愿不愿意，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梅林受到排挤，就是因为身上所带有的王权色彩。
但是刚刚的动作，却是让一众圣骑士有些糊里糊涂的。
“你觉得刚刚那是什么意思？”乌里斯悄悄问身旁坐着的洛达。
“你觉得是什么意思？”洛达反问。
“我看不懂才问的啊。”
“大概，我也看不懂。”
桌上，除了费尔南多，所有的圣骑士都三三两两地低声交谈。
突然，梅林放下餐具，端起盘子。
一众圣骑士停止交谈，俱是盯着梅林。
梅林却转过身，问道：“盘子放哪？”
“额……”一时间，许多骑士的脑子宕机了。
他们向来是不用担心这些小事的，吃饭的流程从来都是上桌，吃饭，离席。
“放在桌子上就好，我待会收拾。”
费尔南多用手帕擦了擦嘴道。
“好的。”
梅林放好盘子，转身没走两步，就打了个哈欠，眼皮逐渐合拢，摇摇晃晃地缓步离开，如同梦游一样。
一众圣骑士又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整个营帐外就像是闹市场一样。
如果他们知道梅林和伊特诺的关系，也就不会感到懵圈了。
但他们又怎么能想到，贤者会做出有违贤者之名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