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秦家甘霖(1 / 1)

小丫鬟捏了捏小拳头,不服气的扭过了头。顾涧兮开心的拉着她的丫鬟又问了一遍:“这里这么多人,你怎么就知道我在此处,莫非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晴雪激动的满脸通红:“婢子也不知道小姐在哪里,就想先找到昨日住的地方看一看,老爷带我们绕过山到这之后便分开找你,张叔他们去的另一个方向,老爷一会应该也会过来。”

“涧兮,你也在此,终于找到你了!”墨染耳朵又震了一下,只见身边又窜出来一个油头粉面的“才子”,一脸猪哥相深情的看着顾家大小姐。这人穿着月白色长袍,头上一只檀木发簪挽住了头发,腰间烧包的挂了好几枚玉佩,手里摇着折扇,饶有个性的晴雪一看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表情比看见墨染还要不堪,似乎看见了一坨狗屎,而且踩中了甩也甩不掉的那种,顾涧兮明显与这人相识,因为顾小姐也随之苦笑了一下,但也落落大方道了个万福,告知他自己已经无恙云云,然后小声跟墨染说了一下这是秦家的秦霖,雨林霖。

秦家在本地也算是声名显赫,这全赖他们家的老祖宗,北宋词人秦观,就是写出“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的那位,秦观本是扬州高邮人,他的儿子秦湛任常州通判时把父亲墓迁来常州府无锡县的惠山,自己死后也埋在无锡县,秦家子孙世世代代就算外出为官,但最后也都在无锡落叶归根,这秦霖比墨染年长一岁,今年刚满十八,其人本质善良,长辈教导时态度良好亦不懒散,奈何就是不喜读书,就算请出棍棒也不开窍,秦家书香门第,长辈简直绞尽脑汁,最后族老无可奈何,说孩子秉性善良如果快乐过一生也算幸事。

秦观算是婉约派的代表,在当时,苏轼属于豪放派,讥讽他的人不少。比如李清照说苏轼写的词“皆句读不葺之诗”,压根儿不是词;陈师道说得委婉一些,说苏轼的东西不是词的“本色”。当时词坛的名家,包括秦观以及稍后的周邦彦,都十分坚定地以婉约词为宗。

但墨染非常喜欢豪放派,比如贺铸,他比苏轼小十五岁,是上接苏轼、下启辛弃疾的豪放派词人。他那首《鹧鸪天》:“重过阊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是悼念亡妻赵氏的,与苏轼悼念夫人王氏的《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一起,被公认为两宋悼亡词的双璧。墨染幼时便会背苏轼那句著名的:“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可见二位对亡妻感情之深。

虽说贺铸和秦观明显不是一个派别,但贺铸的妻子赵氏死后葬在了宜兴县一个叫东襟岭的地方,在贺铸七十四岁病逝后,他与赵氏葬在了一起,而秦观死后被儿子葬在无锡县,两个不同派别的词人同葬在常州府下辖的两个县做了邻居,世间之事倒也是不可捉摸。

现如今贺家后人已不可考,经历了数次改朝换代,从北宋到明初二百多年战火,秦家总算还能在无锡县传承至今,与本地大族互有通婚,逐渐根深蒂固,如今顾家与秦家算是世交,秦家喝的茶基本都是顾家的,而且还不花钱,按照两位老爷子的交情,白送,这秦霖和顾涧兮自小就认识,幼时两人就不太对付,时常拌嘴,结果没想到顾涧兮长大后出落的亭亭玉立,一颗瘪瘪的小白菜变成了香嫩可口的美味,秦霖便又动了心思,奈何长大后的顾涧兮性情早已变得极其沉稳,甚至可以说波澜不惊,一心打理家里的生意,反而把男女之事置于一旁,颇为佛系,一切随缘,父母媒人介绍也屡次推辞了,时间久了,顾明远都已经做好招赘的准备了。

方墨染当下与秦霖互相做了一揖,算是认识了,秦大少迫不及待的对顾大小姐道:“涧兮,我刚做了一首诗,你品鉴一下。”

说着摇头晃脑,吟出了他的名作:“风雪压我两三年,加在一起是五年。犹抱琵琶半遮面,抱俩琵琶遮全面。”墨染在一旁看着,秦家后人如此文采,惊的是目瞪口呆,秦要是家里的花狗“酥饼”在,那就是妥妥的目瞪狗呆。

“好诗,好诗,秦兄果然家学渊源,学识渊博。”墨染强行憋着笑,拱了拱手,这几句实在不敢恭维,在他心里,草莽出身的张作霖无论如何也是一代豪杰,历史留名,印象中名字带霖的都是威武霸气之人,不想这个秦霖真是颠覆了自己的认知,难道这就是南橘北枳,莫非得把这秦公子丢到北方冰天雪地里冻上一冻,才能把他脑子冻清醒。

秦霖浑然不觉有何不妥,还跟墨染拱手道:“哪里哪里,方兄见笑了。”晴雪索性转过了身,不再看这秦大少爷,结果一转身,在她身后不远处,几个人簇拥着一个中年人急匆匆的赶来,为首之人身材中等,面色红润,一脸焦急,走至近前一把拉住顾涧兮,上下打量了一番,见顾涧兮并无大碍,连说了几声:“好好好,没事就好!”

顾涧兮喜道:“爹,您终于来了,昨夜幸得方家人相助,得脱大难。”说完瞟了一眼方墨染。

这慈眉善目的中年人便是是顾涧兮的父亲顾明远了,他看着女儿沾着泥水灰烬破了好几处的衣裳,心疼的道:“爹都知道了,可急死爹了,昨夜不过就是去秦家小住了一晚,结果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天亮便同秦老爷子往这边赶,车马出门时吵醒了秦霖,他便也要一同前来,若是早知如此,昨夜无论如何也要带你去秦家同住。”

顾涧兮撅着嘴小声道:“爹又不是不知道秦霖什么样,我肯定不愿跟您一同去。”

顾明远苦笑一下,转身正色对墨染谢道:“老夫已知昨日之事,若不是得你们相助,小女恐怕是凶多吉少,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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