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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知临没作声,踩重一些油门,右拐到路边一处临时停车点,随即打开了双闪。

“有什么话直说,不用阴阳怪调。”

黎想手肘抵着窗沿,困惑不解:“这不是什么客户机密,或公司的战略性决策,你至少可以提前知会我一声,以男朋友的名义。”

陈知临两手攥着方向盘,义正言辞:“Martin 是你的项目经理兼 PM,他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他加重了“第一时间”这四个字的发音,“我不能越俎代庖。”

“所以...”,他撇过头,暗影下的人眸光晦暗不明:“我跟你说的意义又是什么呢?于公于私都没好处。于公,Martin 或者其他同事可能会有意见。于私,你上周这个时候就会不开心了,没必要。”

黎想被他的逻辑气笑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天去机场的路上,我还在和你畅想未来一年在新加坡的生活。你给我解释了那边的汇报架构、工作环境以及核心客户产业。”

“没错。”

“所以???”

陈知临托了托鼻梁上的镜框:“你了解这些没坏处,我话里话外并没有假设你一定会去。”

“陈知临!!!”黎想气得重重拍打他的肩膀:“行,你都是对的!你都有道理!你了不起!我是傻子!可以了吧?”

陈知临攥住她的手腕,下滑捏住她指尖:“你冷静一下,我们再谈。”

他眼疾手快锁上车门:“我非常不喜欢你每次一有矛盾就二话不说,直接下车跑掉。黎想,这么闹真的很伤神。”

黎想亦累了,她松开门把手,挣脱出他掌心:“你开车吧。”

陈知临合上车窗,调节了空调出风口的方向,顺势从车后座捞出一条毯子盖到黎想腿上:“不要贪凉,不然肚子痛到又要蜷在床上嗷嗷哭。”

“...”

黎想挪了挪坐姿,故意背对着他,闷声不响。

“我大你近六岁,很多时候不能完全理解你的想法。我们在一起一年多,我自问还在了解你的初步阶段。”

“我不喜欢将工作和私人生活混为一谈,关于外派的事情,我没有参与你的评估过程,就目前了解下来,结果算是公正。”

黎想赫然扭过头,怒气冲冲。

陈知临重新握住她的手:“不是说你不好,而是说你可以做得更好。”

“坦白说,我不大赞同你管理项目组的方式。Martin 是项目经理,抓大放小,愿意放权到你手上。而你作为 AIC,应该是组员和 Martin 之间的桥梁。”

“只是桥梁。”陈知临又重申了一遍:“不是替罪羊,也不是受气包,更不是苦力。”

黎想揉了揉太阳穴:“不是说不聊公事吗?”

“行,不聊了。”

空气里是尚未完全消散的烟火味,仿若随便一句话、一个气息都能重新燃起战事。两个人默契地收住声,同时后退一步及时叫停。

黎想小腹依旧不太舒服,酸酸涨涨,偶尔还会抽着疼一下;她换了个坐姿,双腿交叠。

陈知临在一旁提醒:“跷二郎腿对女性不好,尤其是生理期的时候更不能跷二郎腿。”

“...”

她忍着烦躁,头倚着车窗,无意识划拉着某书上的帖子。

陆安屿:【回申城了?今天感觉好点了吗?】

黎想:【好多了,谢谢陆医生。】

陆安屿:【等经期结束就去看医生,别害怕。】

黎想目光落在最后三个字上:【我知道了。】

陈知临在申城的房子不算小,市中心三室一厅的格局,180 平,离地铁站很近。

门一开,黎想不由得连打好几个喷嚏。

陈知临忙翻出入室门厅柜子里的过敏药,玩笑道:“也许你不搬来住是对的。”

黎想没作声,眼瞧一团黑漆漆的毛家伙钻到陈知临腿边,竖起尾巴蹭来蹭去,再远远对她喵了几声,打了个不咸不淡的招呼。

屋子里很干净,干净到不像有人类居住的样子。

陈知临扫视四周,指着桌上的郁金香:“我妈肯定来过了。”他斜睨黎想一眼:“你放心,等你搬过来,我会和她说一声。”

黎想并不打算再绕回这个话题:“吃什么?我饿了。”

陈知临踱步到厨房,翻出冰箱里几个饭盒,再根据标签日期一一扔进垃圾箱,最后两手一摊:“叫外卖吧,粤菜?喝点汤补补?”

“行。”

她端坐在沙发上,全无未来女主人该有的自觉,这个屋子里的布置过于整洁,和她的生活习惯格格不入。她喜欢乱而不脏的氛围,喜欢在一堆塞满抱枕、玩偶的床上挤出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而不是笔直躺在平展如镜的床上,盖着薄薄的被褥,连翻身都打滑。

陈知临坐在她身侧,一只胳膊揽着她,另一只手则把玩着她纤细的指尖。他侧过头,唇抵住她耳畔,吐着潮乎乎的温热气息,“我想你了。”

他用舌尖将她的耳垂包裹住,碾磨、吮吸,逐渐呼吸加重,最后将她捞到大腿上坐好,“嗯?想我吗?”

黎想能明显感知身下的血流涌了又涌,她双手攀住他脖颈,难得撒娇:“不想。”

陈知临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摘下眼镜,加重每一个吻的力度,恶狠狠的:“过几天再收拾你。”

黎想被他撩得燥热异常,忍着笑:“忙季,勿 cue。”

绷在二人之间的绳终于松动了些。

两个人有说有笑,坐在大理石长条桌前,喝着新鲜出锅的猪肚鸡汤。

台面上手机嗡嗡震动,陈知临直接按下公放键:“喂?妈?”

“前天去家里发现你的猫砂和猫粮都快用完了,我帮你定过了。”

“哦,好。”

“冰箱里的菜记得吃。”

“扔了。”

“...”

“床单新换的...”

“妈”,陈知临不耐烦地打断:“我在吃饭。”

“行。还要说什么来着,对了,李阿姨家的女儿的事情办好了吗?”

“嗯,介绍了她和另一家公司的 HR 聊,其余的我不便多问。”

“你们见面了吗?”

陈知临蹙了蹙眉,随即拿起手机:“有什么好见的?大家都很忙。我跟黎想吃晚饭呢,不说了。”

他挂断电话,“别多想,我妈就这个毛病。”

黎想沉醉于猪肚鸡汤的鲜美:“我自问最大的优点就是不爱吃飞醋。”

陈知临轻嗤一声:“也好,也不好。”

“嗯?”

“有时候挺让人没安全感的。”他放下筷子,郑重其事:“我们谈谈吧,你究竟打不打算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黎想面色一沉,脱口而出:“不想。”

下一秒,绳又绷紧了些。

两个人各执一头,谁都不肯先松手。黎想喝完最后一口汤,缓缓抬头,对上陈知临质问的眼神:“于公,我租的房子离公司更近,每天早上可以多睡十分钟;而且不用和你一起上下班,以免平白招人口舌。”

她不缓不慢,用同样的话术堵住他的嘴:“于私,我希望两个人在一起后依然有独立空间。另外,我不喜欢在恋爱期间和男朋友家人产生更多连接。”

她态度冷淡又疏离,偏要面带微笑,做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这是她一贯表达不满的方式,用听起来再平和不过的语气平白直述,话里话外却都在刻意拉远和对方的关系。

陈知临拧紧眉:“你好好说话。”

“我态度很好,没有大声,也没有冲动,更没有一走了之。”

他长叹一口气:“你到底在躲什么?”

“什么?”

“之前你说这一年对你至关重要,要么外派,要么蓄力升职。我理解,虽然我至今不明白婚姻对你的事业会有什么样的负面影响。”

他摘下眼镜,不停擦拭着镜片:“你从头到尾都没打算和我同居是吗?或者,我换个问法,压根没打算和我结婚?”

黎想被问住,愣在那,不懂为什么这段关系从头至尾都在反复纠结「婚姻」的问题,没完没了。

陈知临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自我宽慰般的:“我没有逼人结婚的癖好,只是我今年 32 了....”,他揉揉眉心,颇为无奈:“我会开始考虑进入人生下一个阶段的可能,和你。”

黎想歪着脑袋,不慌不忙:“我这个人很奇怪,有时候很传统,比如结了婚就想白头到老;有时候又很想试试打破传统会怎样。我从来都不排斥婚姻,也不抗拒一辈子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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