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致仕老夫智退捕快 寻道访客忽逢仙翁(1 / 2)

“是何人啊?如此怀疑老夫?哦?就凭你一小小捕快,也敢怀疑我从三品国子监祭酒?老夫虽已远离朝廷,可你要搜老夫的家,可有大理寺的批捕?”

“卑职不敢顶撞祭酒,只是昨夜确有贼人在此一代游窜。卑职不敢不尽心搜寻,若是上面怪罪下来,我一介小吏怕是免不了一顿责罚,还望老先生能够体谅小人难处。”捕头低头拱礼道。

“怎么?你是怀疑我乃朝中叛党,包庇祸患?满朝皆知我程某朝中多年,从未结党营私,以谋私利。怎么到你这——你却怀疑我有所叛心?莫非有人指使你,趁老朽致仕多年,来编织罪名,坏我名声?”老人继续追问道。

“小的不敢,小的岂敢在此怀疑祭酒,小人只是秉公行事,未敢泼墨于祭酒头上,还望您恕罪。”

“那你又为何带人前来搜查老夫宅室?既然又未受人指使,却又带人前来想侵扰老夫宅院。汝这是越界行事,你一个小吏,这点规矩总该懂的吧?何况你本无权调查老夫,不过一县道衙门,岂有权责追查前三品大员!我想那坐衙门的县官,恐怕不至于如此糊涂吧?”

“小的这就告退,是小的唐突了,夜间侵扰了祭酒休息,还望看在小的也不容易的份上勿要怪罪小人!”说罢便双膝跪地恭敬地向他拜了一个大礼,待那丈人说道“免礼”后,才方敢起身,连忙挥手示意捕手们与之退去。

老人和两位仆人站在门前看着这些人退去的身影,不禁思忖道:

“看来如今世道真是混乱不堪,狗仗人势,一个小小捕头还能跋扈至此,必定没少横行乡野。”说罢便吩咐下人关门回屋。

柳澈和虞夕听着外面响动,好像有一队人马随即远去,过了片刻寂静无声,只有几只夜鸟在聒噪,仍不敢轻举妄动。虞夕便集聚妖力看着房子里面,但无奈房屋墙壁重重,只看到背后那堵墙壁后无人,看不到之前餐饮之室的情形。

正想着,只见门被推开,先前一家仆走近对着草垛道:

“二位且出,阿郎有话要问各位,还请各位来到厅室。”

说完便拨开草垛,虞夕和柳澈不知这老丈究竟要怎么“发落”他们,但还是听从这家仆的话,起身从草垛中出来。这草垛软软的,在这藏了一阵后,整个人也随草垛陷了下去,虞夕轻轻一跳便跳出其中,但柳澈还陷在里面拨弄着周围的草,好像找不到一处支撑爬不上来。

虞夕见状只能伸手拉着他爬出草垛,柳澈一面露出痛苦的神情,一边爬出,用右手捂着自己的左肩道:

“疼,好疼啊!”

虞夕愣了一会,心中念道“他还没恢复过来吗?”再看看自己手臂,之前被那人射的一箭创口已经恢复,只与周围肉色深浅有别。常人的恢复力这么差么?

家仆领着二位重回那四方桌前,先前的两把椅子已被撤去,老者正坐在椅子上,手持竹杖面相庄严,一动不动地盯着二人道:

“你们二人究竟犯了何事?引来如此干戈?”

这说话声并不大,但却力度十足,好像在审问一般。虞夕心中直嘀咕,“这可该怎么说呢?一五一十地交代昨夜之事吗?”

只见柳澈神情自若,面不改色地回道:

“在下并无过错,只因奸人陷害,余等不得不逃出京城,辗转民间。可谁料这人竟派遣兵马途中劫道,我所帅十余部众尽丧乎歹人刀下,仅余我一人生还。可那些豺豹并未罢休,想将我至于死地才,便一路雇凶行刺于我。好在我机警敏捷,虽有所受伤,但仍四处奔逃,才存至今日。现又恰逢贵人相助施与饭食,未想那奸人竟又不知何故找到先生雅舍,滋生事端,柳某对此颇怀歉意,一饭之恩,不知何日能报。”

老者的目光久久地落在他身上,认真地打量着眼前这个青俊后生,眼神像是能洞穿肺腑一般,在他身上灼烧,随后转向那位容貌出众的女子问道:“你又是犯了何事?”

虞夕心里有些焦急,“这该怎么说好呢?”不过她暗暗想道:这老者大概是倾向柳澈这边的人士,否则他可以刚才可直接交人,何必留此隐患包匿二人。如此观之,只要自己的说词对得上柳澈的说法,应该不难博取老者信任。她眨眨眼睛,恭敬地行了个礼,淡然道:

“回老先生,在下不过一前朝士族,因天下战乱才隐居于这人烟稀落之处,以避祸患。昨夜那少年突然造访,央求我留他一宿,我先觉这人夜访民居,恐有歹意便先观察一阵。而后确定并无恶意才收留他。未想半夜里,突然有一众黑衣人杀出,好在我睡意不浓及时发觉方才逃出。那些黑衣人追杀一路,本以为将命丧于此,却料有几位大侠出手相助,退却了黑衣人。其中有一名大侠带着我们逃离魔爪,不巧半路又杀出其他恶人,那大侠只好前去阻拦,叫我们先只身逃跑,也不知昨夜落难相救的侠客其后如何,后事便如先生所知了。”

柳澈看了虞夕一眼,对她这番话神情微动,但未说些什么,又转过头去看那老丈。虞夕把这段经历添油加醋,也不知道这么说在他人看来有几番可信,只是默默地看着那丈人,等候他的决断。

老者只是坐着,一手微微捻须,目光似炬,在二人之中来回审视,思索了一阵道:

“老朽第一次见到二位便觉有些异样,不似情侣夫妻,如今二位所述,我已大体明了。这柳郎怕是家人和朝中某人有不少恩怨纠葛,而那贼人竟想绑架你,好要挟于你父,这等小人做派真乃禽兽也!这位丽人怕是前朝一贵,如今沦落乡间,却颇有侠者情义,舍身相救,不失尊者风范。”老人顿了顿看向四周,又喊道:

“来人!赐座,上茶!”

仆役们便搬来椅子,更沏新茶,二人又继续围桌而坐。那老者便收了之前威仪,如一长辈般关怀道:

“柳少君,你家究竟是惹了朝中何人?竟这般引火烧身?”

“与大丞相、都督中外诸军事、诸道都统、镇海宁国节度使徐温有所利益对立罢了。”

只见那老者忽然面色转赤,神情大怒,愤愤道:

“果就是这老贼!贩盐走夫,奸诈小人耳!诸位落得此事,全在那奸佞之人身上。我早年便知此人绝非善类,因此弃官归隐,志在桃源,遂绝政事。如今已是一把老骨头,本以为就此不问世事,可安享天年,但今日见之,才知并不能置身事外,天下之事岂有只传庙堂不入草野乎?”

老人说着,抿了一口茶,继续道:

“老朽年事已高,帮不了二位大忙,还请二位日后自想办法,现在外面风声紧张,二位可在老朽家中暂避风雨。除此之外实在是帮不了什么。”

“谢谢程老先生关心,今日之恩,日后必将涌泉相报。”

“哎呀,何说这话?只不过举手之劳,略尽薄力罢了。”

三人继续喝茶,柳澈只是单手拖杯而饮,老者忽然想到了什么道:

“你先前说你受了伤,可妨让老朽观之?”

柳澈点了点头,脱去外衣,只见里衣裳有一些微微的血迹,程先生又道:

“把上衣去了,我看看。虞娘可暂行回避。”

虞夕便出去了,对他而言这个男人又不怎么健壮,只是一副空壳皮囊生得乖张浮巧,没啥好看的。

“这可麻烦,你这被刀剑所伤,不能全靠自愈,须弄点药涂抹才行,我这里有些干活的仆役,有时被农具割伤,有些简单方剂可治一治。但若想治好不留顽疾,得去拜访我这里一位山中旧友,这人是一位道士,精通阴阳道法,也懂炼丹制药治病救人。他就隐逸于这山林之间,每月会下来一趟和我喝喝茶,论论棋,谈心几日。不巧前几日刚走,只能你们上山寻他了。”

一女佣拿了热毛巾,轻轻沾拭血迹处,另一仆人正在一旁拿药杵将一坨绿叶蔓草洗净捣碎,乘这闲功夫柳澈道:“那道士是何许人也,姓甚名谁?我等与他无亲无故,他何须帮我?自古治病救人,都要送些钱物,我等钱财所剩不多,可如何使唤得了此般人物?且这山林之中,郁郁苍苍,荆丛累累,如何寻得这一老道?”

老者道:“那道士姓袁,在这山的一峰有一座道观,你们到这去便是。倒也不须钱财,也不用关系,明日我自会派一小仆引你上山而去,到那里,他们便知是我叫你而来,我与那道士已有十年交情,自然会看在我的面上,为你救治。”

柳澈道:“谢谢先生指引,柳某明日便去拜访这位高道。”

老者道:“呵,不必客气,我又不想这后世还有良人被这奸佞所害,汝等志虑忠纯,皆忠志之士,我若不帮,倒真是枉活耳顺之年了。”

这时一位身着窄袖襦裙的年轻女子进来,她衣着干净,面貌清丽,肤色白皙,手腕白嫩,两眼水灵,看着完全不似侍女,长得又与程先生毫无半点相似之处,大抵不是他的儿女。她稍稍躯腿行礼后,便看向那捣药仆人,细细看过药杵后,便把其中药草掏出覆在创口处,柳澈只觉有些微微地疼辣,轻哼几句后倒也挺过了。她又从篮中拿来白布,把敷上的草药同他肤肉包裹起来,看着他的皮肤问道:“小爷近日可被烈火烫过?”

柳澈看了一下,自己肩部确实有块像被火烧火燎的痕迹,至于何时烫着的,毫无印象,只是好如在梦中迷迷糊糊地在地府里走了一遭,下面都是烈火,考得他喉头发干,只是醒来看到虞夕正递一个酒囊给他灌酒。

“好吧,记不清了也无所谓,贵人多忘事嘛。”那女孩包扎颇为熟练,好像专门学过这方面技术一样,不一会儿便替他把伤口包好了。

老者好像看出柳澈心中的疑虑,继续说道:

“我原先府中有一位郎中,后来我辞官还乡,那位郎中又跟另一位士族,但没想过了几年那士族就因得罪了一方节度使,竟半夜之中被一队兵士杀害,那郎中倒也尽职,发现院中还有一小爷吊着一口气便要拖回房内医治,哪知对方还有人未撤走,在背后偷偷一箭射去,了结了这郎中性命。这郎中有一小女,时年大概比你昨夜碰到的女子稍小,我念及旧情便将她接了过来,也好让母女二人有个生息。”

老丈把话说完,那娘子便把伤口包扎完了,对柳澈道:

“若是这处刀口再深寸许,小爷的命就不好说了。只是这点药草并不能完全凑用,虽说可以止血,但后续安养亦是重要,只可惜家中药物不足,小女也只是略微随着父亲学了点皮毛,治得了一些小伤小病,论医术远不如大人的朋友。那老道有些专门的药膏可治刀剑之伤,小爷若是没别的事,明日往山中找那道士,这样一来伤口也好得更快些。”

柳澈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还望今日能在这里歇息一日,明日便去山中找先生贵友,”

老丈笑道:“只可惜世间对女医多有不信,她倒比一些江湖郎中靠谱得多,若是在外巡诊,就算不遇恶匪也未必能有人肯找一女流求医,所以我便一直让她在我这里呆着,为我的一些农夫仆人看看小病。至于二位夜宿,我早就备好了房间,倒是我怕各位第一次来此,住不惯哩。”

此刻虞夕在另一室中听他们谈话有些不安,她从小就听说道士是人类里专门捉鬼降妖的强人,若是同他一道上山这可如何是好?若是不去,在此处日子长了,难免举止投足不太像一富家粉黛,恐生端疑。再说此处也不见得必定安全,昨日那些人虽不知道怎么退去,但若是巡山寻不到,也不排除日后再来此搜查,何况人类一向牵连无辜之众,我昨日帮过柳澈,说不定我早已被视作他的朋党了,就如上了贼船一般不能下来。一想到这,便觉得昨夜行为皆莽撞之举,虽说相助这位年少男子她并不后悔,但把自己引到一条晦暗不明的道上并非明智之举。但又能如何呢?倘若白归荑若是命丧他们之手,自己势必与那徐姓之人水火不容。

三人稍稍聊了一会后,各自在仆人的掌灯下,领去各自房间就寝。虞夕看着这房内,倒是十分干净,有一长方形四足小矮床,上面枕被皆齐,床的四周并无靠板,样子像一个大一些的榻,看起来不如自己原先屋中的床,可这会寄人篱下,只能将就。她摸了一下床,床下垫的东西还算软和,应该可以入眠。侍女帮她把房内油灯添上后,问她可有吩咐,虞夕没什么别的要求,侍女道过晚安后便关门退下了。

虞夕看着这室内,有一扇窗之露出一道微微小缝,虞夕走过去,把窗支开,像昨夜柳澈环顾外头一样,仔细地凝聚妖力,用自己的金妖瞳认真地扫视外面,许久确认没有任何可疑之人后才把窗合上。另一边有一张高足案几和一把圆凳,案几上摆放着一台大漆凤纹妆奁,虞夕把这妆奁打开,里面有多个小屉,在其中一个屉中找到一枚铜镜。她慢慢打开镜匣,发现这铜镜干净没着灰尘,又拉开其他小柜,在里面寻到一个小扇贝和几只眉笔,一台黛砚和两方石黛,一些胭脂盒,还有数张花钿纸。

【注:古代没有现代意义上的梳妆台,所有的梳妆工具和镜子都是小件,没有和桌子连在一起的大面积镜子,这是因中国古代镜子制作工艺导致的。在玻璃镜传入前,古人大多依靠青铜镜照面。镜面上涂以白矾、水银等物质来形成反光效果。但是以水银为主的镜面存在容易氧化生锈不复明亮的问题,因此铜镜往往在不用时收纳于镜匣中,尽量减少镜面与空气的接触。】

虞夕把那扇贝打开,发现这扇贝原是玉石所制,只是做成了扇贝的样式,里面还剩一些丹红色的唇脂。她细细端详了一会这些人间女子的用具,只要善加运用,便可盛服浓妆,韶颜雅容。

对她来说大抵用不着化妆,狐妖本就丽质天成,艳露凝香。眉黛如秋水,玉肌伴春风。质傲凝霜雪,飘飖若芙蓉……无须铅华加御,也极动人心魂。她将这些物件稍稍把玩后,又一一放好,放置原处。随后脱去外裳,抱被卧床,辗转一会后飘入梦乡。

一阵鸡鸣后,只见室内昏灰,天若蒙蒙亮,不见日光。她虽被鸡叫吵醒,可仍有些困顿娇眼,欲睁还闭,只好继续入睡。只是听门外有一些伙计的劳作声,不过这与她断无关系,倒头一会又睡着了。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只听门外锅瓢舞动,火柴哔啵,似乎有人在准备饭食。

大约过了一刻,侍女在门外道:

“小娘子醒未?阿郎吩咐我们做好饭食,以待二位贵客食用。”

虞夕趴床上想了想,应该起床同他一道上山寻道么?还是继续藏身这里?但她转头一想昨日用那澡豆洗手,好在柳澈先洗,让她瞧见过程,不然也难知那清香小团是作何用意。一想往后还有不少繁文缛节,叨问礼对,柳澈不在也没人可供参考,迟早会有失态之举,令人生出端疑,不妨也跟柳公子寻山问道好了。

“稍等,在穿衣服。”

“好的,娘子。需要帮忙更衣梳妆吗?”

虞夕想了想道:“进来吧。”

侍女慢慢推开门进来,正是昨日领她来此的那位,她先是恭敬地行了个礼,再细看了一下虞夕的服饰。虞夕这时已经穿好裙服,只有上衣只是一件素纱单衣。侍女轻轻拿起她的锦缎罗衣替她穿上,之后又看到那件玫红色纱面白狐里鶴氅,侍女眼中怀着慕意,用手摩挲着上面的丝线,但又不敢怠慢,摸了片刻后很快给她披上,一边披一边道:

“小娘子真是生得富贵,我从来没见过如此绝美之服,即便是先前的阿郎之妻,穿得也未有娘子好。”

虞夕心里一惊,“难道昨日住的房间是那程先生亡妻的闺阁吗?我竟受如此厚待!”她把衣裳稍稍理顺边角,便望着那侍女道:

“这么说,我是睡在他内人的房间了?”

“不是的,阿郎之妻的房间便在楼下,只是一般紧锁,不许杂人入内。但每月都派人悉心打扫,即便过了多年房内也无杂尘,一切原物悉皆照旧。娘子昨日住的房间就是过去阿郎府上郎中的小女所住,虽说不是亲生骨肉,但这些年来相待便如亲生儿女一样。只是昨日您和那少爷傍晚才来,阿郎又不好将下人房间腾出以待宾客。再说那下人房间,多半没有这房中物件齐全。娘子要是想化个妆,施点脂粉,这里妆具齐备,也好图个方便。”

虞夕笑道:“原是这样!劳烦程阿郎费心了。只是可怜了那医女,不知昨夜在哪里过夜,如此说来我还得感谢她一番。”

这时门又开了,又有一侍女,正端着面盆恭候,说道:“请娘子洗脸。”

虞夕便掬水洗脸,先前那位侍女便道:“我去取些用具,还请娘子稍候。”

过一会那侍女便拿端着一个木盘进房,盘中有绢巾,木梳,一面铜镜,一杯沏好的茶。侍女先将盘放于桌上,再拿起绢巾帮她脸上水露擦干。虞夕看那盘中还有一杯茶,便自己拿来饮了下去,只是这茶的味道完全不如昨夜抹茶,一股粗叶干枝的感觉,难道这些丫鬟平日里就是饮用这种粗茶么?

两位侍女彼此对视,神色略有慌张,一侍女道:

“娘子,这不是用来喝的,这是用来漱口的。”

虞夕有些愣神,但随即敛容收态,哼了一声道:

“我只是一觉醒来,有些口渴,看到有水便想取去喝,一时间忘了还须漱口。”

侍女道:“是我弄错了,原来娘子口渴了许久,昨夜便应拿来一个茶壶才对,是在下考虑不周,才让娘子口干,我这便去倒些茶水,还望娘子替我在阿郎面前多多美言几句,不要让阿郎觉得我们二位怠慢了贵客。”说完便行了个礼,匆匆出门。

剩下那侍女请她坐下,虞夕坐在凳上,看着铜镜。侍女便手捧另一铜镜,放在她脑后,如照花前后镜,使虞夕能见到自己后部头发,侍女望着她道:

“娘子真是生得好啊,不施半点粉黛也貌若天仙,只是后面头发有些蓬容松乱,让我为你梳一下吧。”

说罢便拿来木梳,帮她细细打理。过了一时,那位侍女便端来一个木杯和一个白玉杯,两杯中的茶水的确望之有些不同,一边是碾雕白玉,罗织红纱,水煎黄蕊,雪沫浮香。另一杯中只见茶叶团团,不成分散,倒是汤泽光莹,如转曲尘花。虞夕看了看,一时难分茶品好坏,只是见那白玉杯上的茶冒气腾腾热气,而木杯之中不见腾雾,想必漱口的茶定然不会太热,便拿起那木杯,将茶水倒入嘴里,咕噜咕噜后,吐到一痰盂之中。

用茶水漱口后,虞夕一边喝着另一杯茶,一边享受着二位侍女伺候。一侍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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