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迷途未返16（1 / 2）
登水子走到距离他五步的位置，推销员做出噤声手势，广告牌夹到腋下，举起手神秘地拢了拢：
“嘘，来这边。”
跟着“推销员”来到服装店无人注意的墙角：
登水子有点儿纳闷，
这是整哪出？
来了异世界几天，这‘嵌合人’的总体生活习惯和人类挺相似；
曾经在调查局里听同事们论及行为艺术，像是顾客看中哪个就送哪个，对钱只字不提，概率是百分之一，为了让顾客确信天上会掉馅饼，提升他们对门店的好感。
像那种膨胀到像果实的袖口，蚊帐一般的头纱，特别宽大的无边帽，一看就特别地‘厚重’，不合审美是其次，主要是每天为了去除罪名也为了找传送点的，无心去关注这些。
难不成，服装店中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时很难向你解释，但时候不早了，我们得快点避开那些怪物的耳目才行。”
边说着，“推销员”取下了那张只是用来遮住脸颊的防尘面罩。
看到那张脸，登水子一时间停止了所有还在进行的猜测，愣是在原地怔住好一会儿：
不会吧，这是？
他怎么会在这？
“林教授？！”
眼前正是登水子遥远的朝阳中学记忆中，总是在学生遭到班主任体罚时“出手相救”的热心肠中年人，林孙滨。
虽然只是一名每逢周五上一次讲台的自然科学讲师，不过有一次，因为做甜点错过食堂开放时间，是林教授为她留了一份晚餐。
现在，林教授的出现简直是令她喜出望外。
“您是怎么来的？”
“嘘！小点声！”
林教授的脸像笼罩在一片乌云底下一般黑：“这边会被监视到，我们去那边角落聊。”
说着，他又拉上面罩，左顾右看像在回避什么东西，掂着广告牌，直接将登水子拉到服装店旁边的角落；掏出纸巾擦去脸上的汗：
“你有想过，这个世界不是真的吗？”
“啊？”
“因为你在六天前从学校失踪了，观察监控发现了绑架你的人，老师同学都很担心你，贴了各种寻人启事，然后听说最近也有其他的学生……”
“等等，等等，当时不是叶老师来宿舍找我吗？”
没想到林教授听到这话表情显得十分惊诧：“什么叶老师？她那天根本没去过学生宿舍！”
“虚拟现实？”
登水子低头一看，打断话的是小华。它从登水子的的背后绕过来，硕大而无辜的眼睛十分好奇地盯着林教授。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林教授神情突变，一把将手掌大的吱吱扯出来，将它摔在地上，接着抬起脚，一腿就要踩下去————
“别踩它！”
登水子一声慌忙的尖叫，林教授停下来了，把脚往旁边挪，提起地上吓得眼皮发抖的小华：
“登……登……”
它好像也被吓得语无伦次，林教授捏着它肉色的皮，看向登水子的眼神好像隔着一层雾气：
“你真觉得它是个活物吗？”
“啊？”
“这个世界只有它会说中文，就是专门用来监视你，让你不怀疑是虚拟世界。”
“……”
“同学啊，你中毒太深了，我就扔掉它好了。”
林教授走出几步，走向垃圾堆，又提起上面几袋白的羊皮袋，把它扔进去，系起来，整个过程显得分外嫌弃。
事情发生得太快，以至于登水子完全来不及阻止，她惊惧未定地看向林教授，又看向那角落的垃圾堆，上前几部就想去拿——
“别，别，”林教授拦住了她：
“现在根本来不及管这些，还想回去就跟我走。”
“可它是我的朋友，孙滨老师！”
林教授吃惊地看向登水子，那眼神好比大人听小孩问为什么踩小强。
半晌，他神情凝重地叹了口气：“并不是什么都可以拿来当朋友的，登同学。”
“我……”
登水子迷茫了。
万一，万一，她再看了一眼那边的垃圾堆，
小华真的是假的呢？
毕竟，只是一颗眼球怎么会说话呢？
这边林教授盯着她好一会儿，终于叹了一口气：
“别去相信你周围的假象，照我说的，先去支开刚才那男孩，他也是监视你的一份子。就说，你要去试衣服，我再带你出去。”
说着林教授指了指远处公务楼的左侧，路边还真有一排白帐篷，几个小姐姐模样的在那对比讨论衣饰。
登水子照林教授说的，先和尤加利交代去试衣间等她。接着她想到了自己交的那些怪物朋友：
没在将要分别的时候告别，但是再见了。
登水子脱下制服、发圈，换上一件不起眼的白裙，从帐篷底下钻出。
【2】
走进一条偏僻的小巷，然后穿过一扇长满了苔藓的小木门。
长着动物耳朵、兽角的路人们完全没往林教授和登水子在意，她起初还在四处张望，在确认这个世界到底是不是真的，然而那些嵌合人的视线即将扫过来时，她又假装镇定地往别处瞄：
“您……您真的是林教授吗……”
“当然是，你是初一年的学生，平时班级排名23，……”林教授随口说着，
“啊啊啊我知道了，您是真的！”
“你相信就好。”
沉默了一会，他们从废弃民居的客厅来到卧室，这边好像废弃很久了，墙壁、地砖上的雕花都腐蚀了，粘满了蜘蛛网。
“林…林教授。”
“嗯？”
“我…有点害怕，这边真是回朝阳中学的路吗？”
“是的，跟我走准没错。来，你推这边，往窗子那边，”
登水子扶住旧床榻的左边，林教授扶住右边，两人使力几回，这床在地砖脱落的泥地上终于滑开个45度，从这地砖的破裂情况来看，床之前也像这样挪动过；
李教授伸手下去一抹泥地，一个方形的铁盖就这么暴露出来；拉上去，底下有道爬梯，黑咕隆咚；
“我们下去吧。”
登水子先爬下去，接着是林教授；前方地道呈个向下30度的斜面，尽管很狭窄，还是可以看见前方长方形的光亮；
一路往前，
哪里传来流水声。
潮湿的通道上长着些没见过的蘑菇，空气中萦绕着说不上来的怪味。
由于环境很黑，她紧紧地抱住了肩膀，眼光紧盯着林教授瘦削的背影、剃平的黑发后脑勺。
“快到家了。”
林教授的一句提醒将她的思绪拉回，前方的光线也逐渐变得明晰。
二人一前一后地走着，通道像条无限长、无限远的虫洞。
“得知你暂时被骗来做测试，洋子女士也是非常反对。”
“啊，让她担心了。”
登水子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她现在几乎能预见到家人和她相拥而泣的场面；
这样一来就理清了，
自己会凭空出现在街上是因为进入了元世界；什么嵌合人、奇怪的生物都是算法模拟出来的。
可是，这也太真实了，真的是假的吗？
即使是现在遇到林教授，也能保证不是在做梦吗？
他们穿过地道，眼前的光越来越明晰，是个现代化的办公室，滚轮椅、满地的电线、塑料的公告栏，字体还是异世界的，但是这里显然没有和魔法太沾边的装置。
“等穿过这间办公室，就能在现实中醒来，和亲人团聚。”
听见这番话，登水子的心开始砰砰砰地跳，加快了脚步。
再细看，这办公室竟然一个人也没有，中间一块白晃晃的吸顶灯下，办公室目测五百平方米，几张杂乱地拼接一处的白色树脂桌面，以及装着小滑轮的置物架，上面几只状似剪刀的不知被什么黑色的东西粘结成一块。
再向桌前看去，原来有人，他们都好像因为过度疲惫睡着了，其中一个睡眼惺忪的是个圆眼镜女，抬起头，朝林教授看了一眼，再朝她看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林教授出声制止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