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泊瑟芬痒得一缩,才发现她竟然能碰触到鸟,先前这些亡灵更像单薄的影子。虽然也能活动,可是真要触碰,时常能感受那种虚无穿透感。

哈迪斯面无表情地用手指弹开那只死透了,还想再死一次的鸟。然后他擦了擦她的脸,活似那鸟有毒,得弄干净才行。

突然他的动作顿了下,半缕头发被他的手指勾到。泊瑟芬觉得头发一紧,她刚要说话,却余光看到什么也跟着安静起来。

卷长攀花的头发颜色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转深,最终每一丝长发都化为深浓的棕。

虽然习惯了头发动不动就如玛丽苏那样变来变去,可这还是第一次这么清晰地到看到它的转换,而且颜色直接跨越好几个度。

她抓住一捧深棕色的头发,在暗淡的阴影下,头发的颜色有一刻甚至像哈迪斯那样黑,当然火光又让头发看起来比纯粹的黑色更浅淡些。

“这是我们结合带来的变化吗?”她陷入记忆海回来后,时常闪过一些关于神的碎片常识,之前一直以为是因为接近哈迪斯,被他的力量传染了才导致自己变得不像人。

现在却才意识到,哈迪斯自身的神力是开不了花的。

哈迪斯松开了手指上的发丝,他的目光没有移开,而是依旧停留在她的脸上,人类的血液长久在她脸颊上停留,泛着健康可爱的红晕。

“你喜爱我,你的生机力量也会眷顾我统治的国土。而我的神力,则会纠缠于你。”

可是死亡并无法真的哺育出生命,除了一片他拨给泊瑟芬有阳光的土地,生机的力量远不如在大地之上发挥得那么强大。

她的头发的颜色改变,代表越来越接近冥府的神权。特别是他们结合后,他的力量明显要更有攻击性。

她的神权才会被「污染」,或者再经过一段岁月,她就能彻底摆脱生机之神的权责,手持黑暗的权柄坐上冥府的王座。

这就是他想要看到的,就这样与他更加紧密地互拥在一起,彻底与他待在黑暗永伴的冥府里。

明明这就是他想要看到的……

可是当泊瑟芬满脸茫然捧着自己变色的头发,他依旧能感同身受她的不安。

“这是好事吗?”她看着冥府的空气都变好了,隐约知道是挂在自己身上的生机,让这片土地改善了环境。

对的,她不觉得生机这力量是她自己的。

而是好心的卡俄斯为了让她的灵魂能活到回家的时间,才将这份力量交给她保管。

等到她回家后,这份力量估计就会自动落到别的神手里,继续维持着这个世界的运转……要是能她能选择哪个神来掌管……

想到哈迪斯去一趟大地都被撵着跑,连大地上最公平的时间,看到他都安静如鸡地停顿住,恨不得他快点滚别碍着祂纯净的运转之路。

不能细想,一想就是大写的惨。

如果他能掌握生机的力量,是不是就能受到大地的欢迎了?

而且也不会再惧怕阳光照射眼睛的痛苦。

泊瑟芬愣愣看了身侧的神一会,才牵住他的手,颇有种同情怜悯的意味。

哈迪斯已经做好她质问的准备,毕竟他强留住她的事情,她得到了部分神的记忆肯定是知道的,特别她现在依旧住在人类的身体里。

只要是意识正常的神明,都不愿意将自己放在会生老病死,随时会如叶子般枯萎的人类躯壳里。

他将她的灵魂困在死亡的身体内,已经有了她愤怒嫌弃他的准备。感受到她内心柔软的怜悯,这是……原谅他了吗?

哈迪斯温柔地弯起手指,将滚烫的温度泄到黑雾里,力图让自己的温度能让人类的皮肤感到舒适。

“对冥府来说,你带来了和顺的平静。对我来说,你带给我的是比永生更远的幸福。”

泊瑟芬先是无法自控地感动得小鹿乱撞,又清醒过来失语了好一会,才小心试探着说:“你的幸福就是我一直在你身边?”

哈迪斯理所当然到接近本能地回应,“一直,加上永生的时间。”

好嘛,他是真彻底瘫平着享受永生燃烧不变的爱了。

别的不说,哈迪斯在告白这方面的直球,总能让她脑子负责理智方面的部位彻底离家出走。

可是缺失也只能缺失一时,没法真的笑嘻嘻得就跟个二傻子一样,等到自动离开后,任由他变成一条被抛弃的咸鱼,倒吊在无人理会横梁上风干到永远。

他这德行看着就像是要死要活的模样,期限还加上个永生就更惨烈了。

她喜欢他,变成他最大的灾难是她没想到的。

“你就没想过……”停了停,泊瑟芬发现哈迪斯像是察觉到她要出口的话,刚才算软柔温和的眼神,冰冷起来。

他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眉头微皱,眸色阴沉下去整个神那种恐怖的气势就出来了。

照张像,直接拎出去就能教育熊孩子。

「我要是离开了怎么办」这种话,还是在他要吓哭人的眼神下,来回转悠着不肯说出来。

哈迪斯感受到她的心情,夹杂着太多情绪,融合在一起很难猜测她真实的想法,能确定的是她在摇摆,在纠结。

犹豫什么呢……

哈迪斯看着她在火光照耀下,显得颜色浓郁的头发,这是彻底染上他气息的发色,也是她抛弃德墨忒尔不断朝着他走来的象征。

所以为什么还要有退缩的心情?

哈迪斯漠然的表情,因为茫然而多了几丝呆愣感。难道她还有别的选择,或者她依旧怀念着大地之上的生活?

所有的疑问挤成一团名为嫉妒的烈火,烧得满脸阴沉的冥王唇舌干苦,从初遇到如今的一路追逐的挫折全化为名为「不安」的铜枪,将刚获得的蜜罐都扎成碎片。

这是他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第一次这么清晰感受到爱情的所有负面情绪,他面无表情地将她的手抓得更紧。

“你想去大地生活吗?”

泊瑟芬还在思考自己离开后,哈迪斯的寡夫生活,这成为了她最焦躁,最急于解决的大问题。

听到哈迪斯的话,她也没有多想就回答:“能到大地上吗?”

他不是被大地排斥?

话语刚落,手指骤然被抓到发疼。泊瑟芬发散的思维立刻被拉回来,意识到不对地抬起头,就看到哈迪斯沉默地看着她,细微的表情变化竟然让她看出阴郁的哀怨。

他冷声说:“我不允许你去往大地之上。”

泊瑟芬一脸迷惑,“?”她什么时候要去大地了,她忙着给他找为爱降温的方法都来不及。

哈迪斯将自己最阴暗的想法说出来后,终于无所顾忌地展露出一直藏匿在心底的疯狂不安。

“如果你要去,我将会追随上你的脚步,将你去往的每一寸土地都污染成毒气的泥沼,砸毁你每个信徒为你建造的新庙,将不是我捧上的贡品全部都捏碎,你将无法得到除了我外,其余信徒给的香火,也不能为无关紧要的任何神与人实现他们的祈愿。”

特别是德墨忒尔,他没有污染她为泊瑟芬建造的神像,那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一旦让德墨忒尔重新得到泊瑟芬,她就能用那个神像储藏的所有神力,重现胁迫泊瑟芬实现各种不可理喻的愿望。

泊瑟芬本来想解释的话,转为简单利索的单音,“啊?”

这是威胁吧,这是恐吓吧,这是他大爷的在谈恋爱吗?

被嫉妒折磨得两眼黑沉可怖的冥王,完全不知道自己一派恶毒反派的模样,“我让你无法离开死亡的人类身体,就是为了你的神魂逃脱不出冥府的追捕与我的跟随,也是将你与充满生命的大地隔绝开的最好拘束。”

出来了,出来了,黑暗的阴谋它来了,还自带变态的心理剥析。追捕跟拘束这词适合甜蜜的初恋,或者刚告白的亲亲的美好气氛吗?

泊瑟芬一脸震惊地看着他,宛如看着一个大傻子,这是什么情商才能说出的话呢?

至少多谈几天恋爱,给人点心理准备再说你是个变态这种大实话吧(不是)。

哈迪斯还想张牙舞爪地将自己的阴狠冷酷全部暴露出来,泊瑟芬已经伸出手对他招了招,他反应迅速地低头,下一瞬间,一只手已经掐住他的脸颊肉,用力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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