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怪事36（1 / 2）

火苗欢快地舔着锅底，厨房里雾气腾腾。在朦胧的蒸汽中，不时闪现着胖婶圆滚滚的胳膊或者腰身，她有时趴在案板跟前揉面，揉得案板哐当哐当地响，有时手起刀落，一个猪头被科利马擦大卸八块。蒸汽越来越浓，她观察着蒸汽的情况，威严地大喝一声：“时间到了！揭锅！”

大宽正盯着火苗看得入神。这些小家伙咋这么有劲，不嫌累地跳，他这两天感觉身子越来越沉，可能快不中用了，不由自主地暗暗伤神。胖婶的大喝打断了他的思路，他一个激灵站起来，好像被重启了系统，手底下不假思索地忙碌起来。

他先打开灶门，关掉鼓风机，把案板收拾利索，然后两只手一搓，一拍，搭上滚烫的蒸笼，把一笼笼包子馒头摆在案板上，快速洗手，擦干后，把白白胖胖的包子馒头逐个翻一遍，防止粘连。接着就把锅里的红豆苞谷珍子盛到小铁锅里，放到炉子上温着，洗大锅，收拾好之后，又坐在灶前，等着接收胖婶的指令，看一会儿炒菜的时候要大火还是小火。

没一会儿，两口子已经放松地坐在饭桌前。

一盘小葱拌豆腐、一盘盐腌雪里蕻、一小盆白菜炖粉条。每人一碗红豆苞谷珍子，一小竹筐包子——其实大宽更想吃馍馍，刚出锅的馍香，但是胖婶不让，说有包子不吃吃馍馍，纯属欠收拾。行行行，吃包子，包子也好着呢，今天蒸了三种馅的，有地软豆腐馅、韭菜猪肉馅、香菇牛肉馅。

大宽问胖婶：“咋弄？还是和之前一样？那我吃完饭就办？”

胖婶闻言放下手里的包子，幽怨地看着她男人，“谁知道你这个货主意这么正，咋都不听劝，非要让三个儿子背井离乡，要不然我娃这会儿安安稳稳在家吃包子呢！”

大宽放下筷子，低下头不言语，眼泪滚了下来。

胖婶略微吃惊，这老头子这两天是怎么了，眼泪说下来就下来，可比之前快多了。以前平日里看不出来什么，只有在蒸包子蒸馍的时候，他人看起来不像平时那么舒展，沉默着把包子、馍馍、各种菜冷冻好抽真空，然后寄给三个儿子，当天夜里肯定辗转半宿。今天的眼泪来得也太快了，她的骂功没见涨呀。

胖婶拉过大宽的一只手，用自己另一只胖胖的手不断摩挲着他的像老树根的手掌，心疼他，“没啥噢，这没啥，老汉，你别往心里去。你看咱三个儿子多争气，咱们欠慕明大哥的钱攒了一小半了，孩子们虽然辛苦，也锻炼了不是？打牌那事我生气归生气，我不怪你，你还不了解我吗？人嘛，偶然行差踏错有什么要紧？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这是咱们全家的事，你放心，咱家能解决好。”

大宽直接哭出声来，扑到胖婶怀里，呜咽不止。

胖婶看着怀里的这个男人，心疼又无奈。为了还赌债的那笔钱，这个本来英挺的男人已经熬得不成样子。胖婶拍拍他的背，把他肩膀扳到面前，一只胳膊搂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撩起围裙，满脸擦着眼泪鼻涕汗。“我给咱收拾，再把猪头肉炖出来，除了给儿子们寄的，留个尾巴，晚上我陪你喝两口。没啥齐整的下酒菜，不好请慕明大哥过来，你现在把咱蒸下的包子一样拾一些，再舀上两碗苞谷珍子，给慕明大哥送去。他一个人就别开火了，你陪他吃好收拾了再回来。”

接到新的指令，大宽站起身，按照胖婶的交待，起身忙去了。

收拾好东西，临出门，他看胖婶正在厨房热火朝天地忙活，赶紧在门口巨大的麦草堆里掏，咦？没有？换个方向掏，还没有？他不自觉紧张了，他明明藏在这里的，难道被谁拿走了？那种东西谁要啊！

胖婶偶然一抬头，发现自家的麦草堆微微摇晃，还以为是哪个孩子淘气，大喊一声：“赶紧给你妈把麦草送回去，等着引火做饭呢！扯多少都行，不准在里面钻洞睡觉，要不然我一会儿出来把碎牛牛割了去！”

听到胖婶的声音，大宽蹲下身子，瞅准一个地方使劲儿伸胳膊去掏，果然掏到了，顾不得麦草把脸扎得生疼，猫着身子迈着小碎步一溜烟窜进慕明家院子。按他对胖婶的了解，吼完这一嗓子，不出三分钟，胖婶必定出来看动静。

大宽在厨房把吃的都收拾好，然后一样一样端到慕明房间，再把他扶下炕坐在饭桌前。

“哥，吃饭，今天是包子和苞谷珍子，你先来一个包子？辣子夹多夹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