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投石37（1 / 2）

“还有，那个谁......”大宽抽抽噎噎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慕明放下手巾，让大宽靠着墙坐直，解开他的外套扣子，两只手迅速搓热，伸进他的衣服里，隔着一层棉单衣，时缓时疾，推拿起来。渐渐地，大宽止住了哭声，他继续说道：“还有，独自住在村西边的瓜老汉，胖婶让我回去的时候去他家看看，上次送过去的蔬菜啥的还有没有，没有的话要再送，他一个孤身老头子，怪可怜。”

大宽的声音微微颤抖，“我走进院子的时候，瓜老汉没有像往常一样出来迎我，缠着我要烟耍宝，我没在意，直接走进屋里。里面黑嘛咕咚，有一股不知道什么味道，呛得我连打五个大喷嚏，转一圈，前几天拿来的蔬菜、麻糖啥的基本没动，难道出门了？他是流浪到这个村子里的，附近没有亲戚，能去哪呢？”

“我临出门，想着看瓜老汉的被子薄厚，天越来越冷，冻感冒不是开玩笑的。一揭被子，瓜老汉展展地躺在床板上。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吓了我一大跳，我仔细看，胸口一起一伏，应该还活着，我壮着胆子摸了摸鼻子底下，还有进出的气儿。我拉他、摇他，不管怎么折腾他都没反应，最奇怪的是神情，像心满意足地睡着，嘴角耷拉着，非常放松。他的枕头边，就有一颗这样的鸡蛋。”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两天我看村里谁都有问题，有的木木呆呆，有的痴痴傻傻，但是有一个共同点是，都挺开心，没有烦恼。胖婶昨天还给你送锅盔了，哥，你感觉她好着没？我真的不太对劲了，咋办？”

大宽双手抓着慕明的肩膀，焦急地问他。

慕明一边暗自警惕，后背快速蓄满力量，一边聚精会神感受着大宽的气息，防备他突然暴起伤人。没有僵持十秒钟，大宽像是疲累之极，身子软软地靠过来。

慕明思索了两分钟，提一口气，嗓子里发出的声音，好像另一个人在喃喃说话：“大宽，这两天你累得狠了，要好好歇一歇。来，放松，好，没事，再放松，好好，手给我，这有一张又大又宽的炕，平平展展，跟我来，慢慢躺下，枕头也合适，被子真好，又轻又软，门窗都关好了，眼睛闭上，时候到了，安心睡吧。”

在慕明的引导下，大宽安静地睡着了，连呼噜声都没有。

慕明庆幸当年打坐的时候，毁掉的是双眼和几根脚趾头，幸而还留下了一双灵巧、敏感的双手，这些年在黑暗里摸索，这双手，已经可以做更多事.此刻，这双卓越的手正仔仔细细捕捉着大宽的身体发出的信号。

今天食堂有豆腐烩菜，八宝辣子夹馍，在这么寒冷的天气里一吃一喝，别提有多美了。可是，王侃不敢去食堂。元郦最近老是跟着他，除了他开会、出现场等工作场合，去哪都跟在一起。开始王侃以为元郦不放心自己，可是这个想法实在经不起细想，他母胎solo几十年，有没有让人不放心的本事？除了工作尚可，各方面都没有，自己为什么会冒出这么荒唐的想法，真可笑。那元郦图啥？放着自己别墅不住，图自己一米五的小单床睡着舒服？还是图王侃借口加班，天天窝在办公桌前眯瞪好玩？一点都不好玩，王侃的黑眼圈越来越重，周围的人看到都是嘿嘿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他叔父，不苟言笑的集团办公室主任看到他顶着两个黑眼圈，也满意地笑了。

至于吃饭，他借口食堂吃腻了，再也不肯和元郦一道踏进食堂大门半步。

元郦刚来的当天中午，王侃没有多想，带着元郦去食堂吃饭，食堂师傅做的牛肉水盆和菠菜面确实是一绝，当天刚好有。结果没有出乎意料，元郦从食堂的卫生开始挑剔，一直抱怨到回到王侃宿舍。她明艳的妆容、隆重的穿着确实和刚下班抢着吃饭的工人格格不入。王侃作为副厂长，本来可以在食堂的招待包间吃饭，但是他觉得人多吃饭香，没想到给自己找了一个绝佳的社死场所。元郦像一只美丽的大花蝴蝶，在人们争相填饱肚子的时候，飞来飞去，喋喋不休。

王侃不好问元郦来做什么、什么时候走，只能借口工作忙躲着她，元郦也不恼，自己东转转西看看，逮空问一些她觉得疑惑的地方，根据她问的那些问题，王侃能想到她去了哪里、看到了什么、和谁交谈过，工作上的自信王侃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