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老歌（1 / 2）

二十分钟后，一个中年妇女模样的女人一边沿街检查着卫生情况，一边将没有收拾干净的垃圾扔到跟在她身后的垃圾车上，她的工作帽严严实实盖着耳朵，只有在动作大的时候，会露出一点耳机的尾巴，这也毫不引人注意，毕竟随时要执行上级的各种指令，只是一般的视力很难辨认出，她的耳机与老秦城统一配发给管理人员的耳机并不相同。垃圾车缓缓跟在她身后，司机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机灵的眼睛。

没错，正是刘珍和莹莹。

刘珍口袋里的仪器不断发出电磁声音，她仔细分析着耳机传来的声音，有情况的时候，她麻利地从垃圾车尾部扯下一个巨大的黑色塑料袋，走到角落里包起垃圾，轻松地塞进垃圾车。这样的大垃圾，有的在背巷子的角落里，有的在无人照料的店铺里，还有的，在保洁工作间里，和扫把亲亲热热地靠坐在一起。

附近再搜不到信号，刘珍坐上了垃圾车的副驾驶位置，莹莹发动车子，飞速地朝着垃圾处理中心驶去。

蹦蹦在车流中飞驰，浩哥虽然心急如焚，但是他不敢催老汉，两个后轮已经不着地，还要多快？再过两个路口也就到了。

开蹦蹦的老汉从缠满透明胶带的半个后视镜瞄了一眼浩哥，突然一个急刹，关切地对浩哥说：“小兄弟，眉头皱哈，我咋看你人不甚美气，得是有啥心事？你到边家村干啥去呢？边家村可不敢胡跑，近来有一伙子留长毛的成天在街上晃荡，看起来不像啥好人。”

跟着能行混的，大部分都是长毛，能行本人也留着长头发，一伙伙子走在路上甚是扎眼。但是到了晚上，配合着灯光、音乐，确实有点live的感觉。这位老汉说的大概是这一伙人。

浩哥回答：“我没事，过去转转。”

老汉很是为浩哥考虑，“你不愿意说也没啥，人都有个自己的事嘛！但是坏人不能不防。是这，你现在把车钱一给，一会儿到了边家村你直接下车走，不耽搁时间，我给咱扇起跑。”

浩哥一听也有道理，伸出食指和中指，从衬衫上口袋把莹莹给他的十块钱夹出来，伸长胳膊，直接把钱塞进老汉的上衣口袋，老汉见了这一招，不由得感叹：“真是个爽快人！万事想开些，没啥，头掉了碗大个疤！”这毫无关系的上下文，浩哥听得满头雾水。

老汉试了几把，蹦蹦还是打不着，老汉嗔怪着：“咋回事？刚续费的，不应该呀！是这，小兄弟，你给咱下车推一把。辛苦辛苦！”

浩哥没言语，下车，一个跨步就来到蹦蹦后面，啧啧，这么个小三轮，还能跑那么快。他的右手刚搭上蹦蹦的绿色帆布棚子，蹦蹦突然像离弦的箭一样，端直射了出去。浩哥吃了一惊，这起步，绝对三秒以内。他像个大傻瓜一样，一边追一边喊：“停下！停下！我还没上车！”

路边的面馆正是上人的时候，各色顾客统一动作，坐着大不稳的小圆凳，面前放一小碗面汤，面汤碗旁边放一张餐巾纸，嘴里说啥、眼睛往哪看都不打紧，抓紧时间把蒜剥出来。等面的和正在咥面的看到浩哥的傻样都笑了。浩哥被笑声感染，自己也笑了。选择坐蹦蹦、提前给钱就算了，蹦蹦跑了还去追，余城血统的蹦蹦能追上？追上又怎样？真是傻得可以。

折腾了一早上，空气中的油泼辣子味儿使劲儿勾着他的鼻子，拽着他坐在一张折叠矮桌旁，老板娘红扑扑的脸蛋儿，小跑到跟前问他：“啥？”他多此一举地瞅了一眼充作菜单的长方形纸板，“三合一，加面，辣子多。”老板娘偷偷瞄了一眼正忙着扯面捞面的老板，低声问：“哥，你看能不能付现金？我们遇上了一点难处。不付现金也行，求您别声张。”浩哥家里开酒肆，自己弄了个烤肉摊摊，当然明白老板娘话里的意思，没说话，从兜里数出十二元现金，卷成小卷，迅速塞到老板娘手上拿的抹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