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道均（2 / 2）
李京泽想到那位武评第一的奇人玄藏，他也是最近才得知，三个月前玄藏堵门和大师兄打了个平手，然而大师兄授冠后便是直接闭了关，至今未出，春风师兄说是在养伤，而那位武评第一当天直接横跨百兽山，破了天刀门的重刀，最后打遍刀宗无敌手，扬长而去。
紧接着他又去拆了明月山的日月双阙，一路打到山顶，泠月掌门亲自出手才将其逼退，再接着便是和明月山相隔不远的天都府剑王阁，据说王阁七重剑阵被从头到尾挑翻了，是被一个姓楚的剑客惊走的，两人打得天崩地裂，异象丛生，结果是重伤对重伤。
原本以为他从此便消停了，结果三天后，玄藏便生龙活虎地出现在塞外苍狼阁阵前，那是个不像门派更像军队的地方，而阁主亲传大弟子率领百人军阵才和他斗了个旗鼓相当。
最后他去了极北的长白山脉，找到了七大门派中最神秘的极乐谷，那里有个生死台，险些将极乐谷的活死人杀断层，春风师兄还感叹如果羽衣师兄出手，那才是真正的旷世大战，李京泽这才得知羽衣师兄原来是进了极乐谷的门庭。
武评第一的评语只有六个字：“集少林寺大成。”
李京泽收回思绪，提着两个一模一样的木桶往水井走去。
虽说师兄总说太乙山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门派，然而李京泽觉得能装七升水的桶和能装四升水的桶一样大这件事实在诡异了些，更诡异的是所有的桶都是一般大小，师兄还说都是再普通不过的木桶，他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好一阵打水倒水之后，他挑水来到自己的小花田，只见还是光秃秃一片，连一颗嫩芽都看不见，不禁叹了口气，老老实实浇水。
浇完水下山，从道荀师叔处领了今日的务实牌，回到杂务殿交接之后，他飞奔跑回弟子居，取了木剑来到演武场。
演武场位于弟子居后边，诸多弟子在此修行，勤恳不缀。
太乙山武学分拳掌和剑法两个派系，又叫拳剑双绝，据说明月山同样取了个掌剑双绝的名号。
他来到一处空地，这儿已经坐满了人，他随便找了块地方坐下，最前方，教习师叔讲解道：“从低到高，真气分四境十五楼，第一境为武境，又称武者，以锤炼体魄、洗经伐脉为主，第一楼名为活气，又名炼气，人有气感，勾连天地元气，活气便是将天地元气吸入体内化为真气的过程，炼出第一口真气，便算是登楼入室了……”
他讲得很细，长篇大论，接着又讲了如何锤炼气感，如何引气炼气，一通话下来不由口干舌燥，正想暂作休憩，突然有弟子举手，教习投来目光，抚须道：“是桃李罢？有何疑虑？”
李京泽起身行礼，挠头道：“道明师叔，炼气境要到什么时候才适合进下一个境界？”
道明双目炯炯有神，了若指掌道：“看来你已经炼气有成了，甚好，甚好！一般来说，真气量越多，底子便越扎实，故此有人认为，将真气炼到自己所能容纳的极限再突破最好，其实不然，修道者须知天衍五十，遁去其一，连天道都有缺，人如何无缺？”
“俗话说得好，过犹不及，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因此师叔的见解是不必追求极致，顺其自然才是大道，倘若因此坏了根基或是耽误了修行光阴，悔则晚矣！”
李京泽觉得这位师叔见解很了不得，场下弟子也大多若有所思，但也有一些弟子面露轻视。
修行四境里，第一境四重楼，分为活气、通脉、通感以及坐照，前三者见名知意，坐照境则是要真气淬体，洗髓伐脉，元神初成，神人坐照。
这境界有些高深，师叔讲解虽好，但李京泽所得并不多。
讲完这些后，此次课业的重头戏来了，半月一次的修为丈量，用以督促弟子的修行，到李京泽时，道明吃惊不小，连连肯定道：“桃李修行进益不小，怪不得有了登第二楼的打算，修为进境算是最快的。”
李京泽乖巧称谢，老道士露出满意笑容，从怀里取出一件物事，是一块焦黑的木头，和蔼道：“这是一块雷击木，就奖给你了，佩戴在身可平心静气，对心境有很大助益，不过不要自满知道吗？你三丰师兄呢，怎么没来听讲？”
李京泽接过拇指大小的雷击木，老实回答道：“三丰师兄的坐骑发瘟了，他在猪笼寨守了一夜了，现在可能在呼呼大睡哩。”
道明气得吹胡子瞪眼：“好个三丰，一日不打，上房揭瓦。”
李京泽告退，摸着小巧的雷击木越看越喜欢，来到一旁杂货铺里借了一根粗针，戳了一个洞，用绳子穿过去戴在脖子上。
他来到演武场一角，寻到平时的木桩开始练剑。
他目前只练一个动作：刺。
最开始练的时候，木剑用力戳到木桩身上，不仅半点痕迹留不下，一千遍下来，虎口不知不觉震得豁出血来。
那时在一旁同样练剑的师兄给他讲解许多技巧，他学得很快，第二天便将木桩戳出了一个白点，再过了几天后，那位师兄看得嗔目结舌，盖因这一千遍看下来，这位小师弟的动作完全不像是新手，反而像浸淫剑道许久的剑客。
一个月后，木桩被刺破，两个月后，那位师兄已经教不了了，因为单论刺剑，他已经比不过了，到了现在，木桩上的豁口越来越大，然而李京泽并不满意，因为在他看来，刺剑的威力是要集中在一个点上的，虽说豁口大小和剑的尺寸有关，但真正的高手肯定不会像自己这般刺出一个满是毛刺的豁口。
一千遍练剑结束后，他开始锻炼体魄，演武场内遍布重量不一的石墩，各式各样，有五十斤重的石饼子，有上百斤中的石柱，也有上千斤重的石鼎。
他如今已经能举起九百斤重的巨大石雕，今日要挑战千斤石鼎，他弯腰，双手抓住鼎耳，腰马合一，全身发力，手臂绷得硬直，涨红着脸将石鼎搬起，悬在空中维持了一个呼吸的时间。
等到太阳下山，到了晚饭时间，他拖着身子回到弟子居，弟子居隔壁是吃饭的地方，称作“养生殿”，里边的厨师都是云来村内的村民，还有一个掌勺的中年大叔，据说以前也是太乙弟子，只是天姿较差，泯然众人后选择下山定居，直到几个月前才带着一身厨艺回来。
大叔的厨艺堪称一绝，犹以猪宴见长，李京泽觉得，弟子居不能没有厨师大叔。
食堂里一群少年道士等着开饭，春风师兄身旁挤了一堆人，嘻嘻哈哈的笑声传过来。
他看过去，原来是春风师兄在和新来的小师妹畅谈人生，说起来三个月过去，太乙山辈分最小的已经不再是他了，只是小师弟这个名头，暂且还是他的。
吃过饭后，他兴致勃勃回到屋子里，趁着春风师兄还在外面厮混，开始为自己调制今天的药浴。
等到春风兴高采烈的回来，他已经在房间里泡起了药浴，舒服得直打酣，春风失笑摇头，闻了闻味道，确认无误后又加了两根柴火。
等到李京泽惊醒，已是入夜时分，一旁春风见他醒来，便说道：“快些穿衣，师尊出关了，叫你过去呢。”
李京泽来了精神，三两下洗漱完，接着找出许久未穿的弟子道袍，整理好后便跟着春风往山下走，一边走一边问道：“师兄，师父凶不凶啊？”
“很凶！”
“真的假的？！”
两人刚来到真武大殿，便看见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士坐在首座上闭目养神。
真武神像后的殿顶有一个圆形空环，露出天上初升的明月，月华潋滟，真武神像和道士的身影藏在阴影里，突而两道神光睥睨而来，势如飞电。
太乙山三代大弟子、当代掌教道均大真人睁开双眼，凝视着自己的小弟子，他手中印决乃是太乙教真武降世决，取自真武大帝降世荡魔的典故。
左手赤蛇缠，右手玄龟负，天顶月如轮，赦苦在明都。
灵素站立一旁，温和道：“桃李，来见过师尊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