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神30(2 / 2)

珠子很温暖,他闭眼进入灵夷,只见一股并不明亮的红光不知从何处照耀进来,太一神色萎靡,缩成一团一动不动。

他飞奔过去,一把抓着它的尾巴,胡乱甩来甩去,太一竟呻吟起来,不管他动作如何大,依旧用身子把脑袋埋起来。

李京泽心花怒放,立即幻化长剑,一剑捅过去,扎了个透尾凉,太一嘶嘶叫了两声,不像龙像蛇。

它有心抵抗,钻出头咆哮不休,不料只能喷出丁点火星子,而红光照到它头上,只见双角中的混沌竟扭曲起来,和它的脸一样。

李京泽幻化出山川剑阵,间带着道剑、三才剑、星云剑等杂七杂八的剑法,另外一只手也没闲着,胡乱施展了一通招式。

不料太一还是那般状态,虽说惨叫连连,却还是打不死,李京泽捏住它的脖子,道:“我出于一番好意,想送你去见你的同族,你为何诓我?!”

太一双眼无神,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冷笑道:“汝这猪狗脑子听不懂龙话!吾如今已成了汝灵夷的一部分,汝想打死吾,先打死汝自己!”

李京泽虽说早有预料,但还是有些难受,下手不由更重了,将这厮换着花样锤了千百遍,最后问道:“这珠子是什么来路?竟能镇住你?!”

太一没给他好脸色,低低吟叫着,用龙语骂着最恶毒的话,李京泽一把捏着它双鄂,喋喋不休道:“里面也有条龙,是你爹还是你娘?你这什么眼神?你能骂我没爹没娘,我咒你爹娘死怎么了?噢对了,你爹娘本来就死了,你说你活着也没用啊,天底下也没有别的龙给你传宗接代了,怪可怜的…”

太一气得猛振身子,一把缠住他元神手臂,往死了用力,李京泽骤然用力,将它脑袋捏碎,笑道:“南阳河新上任了一个水府都司,是玉龙河里的蛟龙得道化形而来,听说是位纯白色的雌龙。正好我同玉龙河那条小霸王有点交情,要不要替你引荐一二?是了,你生性高傲,看不上这等血脉不纯的杂龙,那可咋办……”

太一的脑袋缓慢复原,像破碎重聚的纸制品,李京泽松开手,忧愁道:“如神圣、大威仪的龙族真要绝种了!”

太一重新凝聚的面目不狰狞了,反而有了一种惊心动魄的悲凉感,任由红光照耀,它蜷着尾巴,呢喃道:“是啊,龙族绝种了,龙族绝种了!天地间再也……”

李京泽没听它废话,回过神时脑袋有些晕乎乎,身子不由往前走了一两步,差点撞到白筠身上。

他吓得完全清醒过来,后退几步,连连解释道:“我…并非有意,而是元神亏损,足下失措。”

白筠脸上满是好奇神情,耳尖微微红,镇定道:“不碍事,这珠子可有效果?”

李京泽忙将珠子还了回去,挠挠头道:“有效果,只是没我预期中那么好,这珠子是何来历,竟能镇住真龙!”

白筠将珠子握在掌心,摩挲片刻,躁动的心神平复下来,耳尖上的红转移到了脸颊上,小声道:“这是我的伴生珠子,里面的龙时常到我梦中,叫…”

她突然停住,双眸失神,李京泽低头一看,只见她掌中珠子微微发光,小龙不知去向。

他讶然不已,突然小龙又出现,白筠回过神来,手抓着衣角好避开他视线,道:“叫祁云,天下龙属,以其为尊!”

李京泽大吃一惊,道:“天下还有其他真龙?”

白筠摇头道:“这我就无处得知了!祭酒那日殿前自称真龙,父皇并未怪罪,也是祁云珠之功。”

李京泽更惊讶了,那天太一强夺意识,后事他概不知晓,便向白筠询问,白筠回想道:“那时祭酒身上起了龙鳞,如同妖人,天策上将本来要当殿斩了你,然而祁云珠显现,先一步将大闹早朝的祭酒镇压,父皇也因此并未怪罪,还把祭酒请到白园交谈许久。”

李京泽又问道:“那东方祭酒呢?”

白筠道:“东方祭酒是国师弟子,又有武穆将军以国师口谕作保,自然无事。”

李京泽想了想,又问道:“公主可知皇上与我说了些什么?”

白筠摇头,李京泽只得作罢。

两人沉默下来,李京泽手杵在下巴上,揪着胡茬,不知在想什么。

白筠转身悄悄将珠子塞了回去,正要同他道别,忽然一股神念波动从身后传来。

她回身,只见小祭酒手里摆弄着印决,嘴里念念有词,冥冥中一股气机凭空而生,她耳边仿佛听得一声剑啸。

有一股风刮在耳侧,随后听得小祭酒欢天喜地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白筠运转心法,一双眼眸由黑变金,看到他头上有一柄虚幻的飞剑游来游去,像灵动的鱼儿。

这飞剑是神念所化,肉眼凡胎无法看见,只见小祭酒并指虚刺,神念飞剑便朝着他手指方向刺去。

这神通专攻灵魂、元神,因此无法对实物造成伤害,戳在花草上,小祭酒玩得不亦乐乎。

白筠喂了一声,大胆道:“小祭酒,我借你珠子,你就没有点表示吗?”

李京泽闻言,抬头一看,一双璀璨的金色竖眸正盯着自己,吃惊道:“公主,难道你也是龙?!”

白筠哭笑不得,解释道:“这是我家的一门神通,名叫重明法眼。”

她催动神念,化作一双龙雀,从脑后飞出,围在飞剑旁边,李京泽心有所感,控制飞剑同龙雀打闹起来。

白筠神情轻飘飘的,李京泽看得呆了呆,夜风吹过来,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撑着脑袋,闭上眼。

灵夷中,一坨龙正在黯然神伤,突然一股伟力将它高高托起,那可憎的声音喝道:“太一,借你眼睛一用!”

太一昂起头,双目紧闭,不愿答应,然而灵夷震动,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将它灵魂从上到下摸了个遍,它只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不断升高,最后睁开眼时,便到了外界。

然而眼睛里还有另外的一双眼,准确来说,它的意识被拘了出来。

李京泽双眼上浮现重影,一重为竖眸,一重为黑瞳,兴奋不已。

太一看着空地上小乌龟叼在一只金鸟的尾巴上,一条龙在旁边哟哟叫唤,金鸟飞来飞去,那愚蠢的乌龟被甩得水汽乱飞,龟壳猛一下脱落,露出光洁溜溜的丑陋身子,把那狗皇帝的女儿逗得咯咯笑。

它有些绝望,另一道意识将它挤到一边,占据了主动,它只能看着、听着,不想动也不愿动。

绝望之后是沉默,它开始暗自思索:“如今唯有尽力辅佐这少年,助其早登神位,吾也算恢复龙神之躯,届时同其飞登九霄天,寻得其他仙神,如此方是吾脱身之计!”

李京泽和白筠玩得正欢,两人说了几句话,他从身上各种地方掏出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包括但不限于符箓、雷击木、巴掌大的令牌等东西。

太一还在思索:“好在这小子虽说可恶,但天姿万中无一,又得了林奇谷的神通,灵夷广大无边,未来可期…吾知道汝听得见,就是说给汝听的,怎么,被拒绝了要找吾撒气?嗯?!”

它脑子里突然一片混乱,紧接着各种妖魔鬼怪的幻想涌了出来,千奇百怪闻所未闻,最后一个画面是高天上一道面庞俯视,念诵着奇异的语言。

“身既死兮神以灵,玄黄崩兮为墓厅…”

太一心神大震:“上古神语!”

李京泽呆了呆,他对面白筠捏着衣角,羞涩道:“小祭酒,你真要把这道令牌送我?”

李京泽神色突然剧烈变换起来,目光不知落在何处,嘴里道:“公主你好多事,又要我送礼偿还人情又挑三拣四,我身上除了这些,就是祭酒令牌和这把剑,你要哪个?”

白筠被喝得愣住,紧接着脸色憋得通红,道:“不给就不给,凶什么?!”

金黄色的龙雀突然发狠,一边一下将小乌龟咬得四分五裂,连龟壳也被戳成几截,神念受损,疼痛直入灵魂,李京泽倒吸一口凉气,疼得呲牙咧嘴,看着气冲冲的公主往山下走去,挥了挥手算是作别。

“什么是上古神语?”

夜幕中,李京泽向山下走去,眼中重瞳退去,太一回道:“上古年间,有名为天的种族统治天地,天族文字便是上古神语,汝是在何处听来的?那天上的脸孔又是何方神圣?!”

李京泽奇怪道:“大概是我做过的一个噩梦,难道天上真的有神仙?”

太一道:“在吾的传承记忆中,有先祖白日飞升,皇帝女儿的那颗珠子,极有可能就是龙族的一位神龙先祖!”

李京泽问道:“你不也是龙神吗?为何没飞升?”

太一道:“吾只是肉身成神,元神并未蜕变,即便如此,吾也因肉身之故受了许多天劫,大约是天上诸神容不得凡间神!那位将吾打落神坛的火神,极有可能是某位神灵下凡来了!”

李京泽听得瞠目结舌,想起那段秘辛,千年前龙神太一祸乱天下,有人自焚,登为火神,将太一险些打死,谁料天降大雨,久久不绝,将火神浇灭,太一也因此得救。

“那如何才能飞升?”

太一沉默良久,说道:“吾也不清楚,只知道天地有定数,似龙凤麒麟这等神圣,肉身易成神,元神却有很大禁锢!以人族为首的后天生灵则相反,就如同大云皇帝以及那名刀客,以吾龙眼看去,完完全全是一尊神!”

李京泽突然停住脚步,默念道:“太一,上身!”

他站在登龙巷中,侧后方是皇宫白帝门以及高武状元阶,眼前是座座府邸相连的大道。

前方府邸边上,白筠站在一个男子身侧指着他说着什么,还可爱地挥了挥拳头,男子身穿蟒袍,负手而立,面如冠玉,眉心有一枚瑰丽的眼睛,幽幽然投视而来。

“谨记这些纹路!”

太一声音在心底想起,他眼中浮现竖眸,曲动分解成道道紫金神纹,在他瞳孔周围刻画出神异符号。

他看见了一尊三只眼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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