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缘来（2 / 2）
兼修形、术，终究不能在术之一途登峰造极，若是换作那位老神仙，应当是能寻到的。
背后道剑出鞘，自行释放冷冽剑意，帮助陈仙一从自成小天地的循环中挣脱出来。
“所阅八万四千六百七十余种变数，竟然不足十一，算那位老神仙都没那么累。”
陈仙一后背涔涔，当自己意识到极限之时，又被拉入自成小天地的运转，无法脱身，若不是道剑有灵，自己要被活生生烧成傻子。这种感觉，绝不想有第二次。
当初出外游历，与那老神仙学得此术，便提出以老神仙为核演练。
那老神仙丝毫不恼，饶有趣味的喝着茶，嘴上说着自便自便。
然后陈仙一只不过刚刚掐诀，小天地就自行运转开来，不能停下半分。又过了短短半息时间，自成小天地骤然崩溃。陈仙一首当其冲，就这么当了好几月涕泗横流、口齿不清的地主家傻儿子。
所以确实不累。
脑子烧坏了好几个月，怎么会累呢。
如今这陈二倒是有意思，不过幼学之年，却和大天地有深厚勾连。
罢了罢了，动脑子的事情还是等青妙师弟回来吧。
“师兄，以宅子为枢，方圆百里内，都未曾发现土行煞的踪迹。”
青妙境界不高，短时间内催动术法探查如此范围，已是不易。
“坐。”
陈仙一剑光织就蒲团，示意青妙坐下。
青妙翻了个白眼。
这陈仙一，有现成的蒲团在芥子里不用，天天跟个孔雀一样招摇。
也不拒绝，青妙盘膝坐下。
“青梧师兄，这土行煞行迹诡异，常理讲，凶煞不智，多少凶物煞物都是一门心思杀人，从来没有脱逃一说。这土行煞求生欲极强，甚至还抹去极多道衍，阻碍我等道门手通。”
说罢，青妙手通推衍一番，又是半途而止。
“这煞还有这般神通？”
陈仙一愈发好奇。明明杀力如此可怜，连最低级的五行煞都不如，但却有这般多世所罕见的天赋神通，天生异种么。
“那就更不能让它活下来了。”
“师兄，可要进入自成小天地推演？眼下线索过于少了。我来为你护道。”
“已经推演过了，陈李外显命格浅薄，却与大天地勾连因果过深，极有可能是受天命而生之人，我无法过分染指。如今想要更多线索，只能等陈李醒来，听其口述。”
“那就只能这般做了。师兄，你这次游历，不会就是为了找寻此人吧？”
青妙总觉得师兄此次，可不是向师门长辈所说，踏山河，固道基这么简单。
“那到没有，你看我什么时候做事情这么有计划了？”
“你可真有脸。”青妙不疑有他，因为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修道天才，传说中一夜悟道，众口相传其形貌昳丽、芝兰玉树，仙子们日思夜想的高岭之花陈青梧一贯的混账风格。
真不知道一个修道不努力、做事没计划的人是怎么从人道破入地道之境的，前些日子看着这混账师兄穿上黄袍戒衣，祀礼上受戒赐封，一脸古井无波。模样太过正经，看着很想让人给他脸上来上一拳。
“没脸怎么行？没脸我还能把师弟拐出来和我一起餐风食露？”
“要不是想着为你护道，我才懒得出来。”
“嗯，是是。堂堂志在境的坤道第一人，我的青妙师弟要为一个地道境护道。”
青妙似乎没在意这阴阳怪气，只是淡淡说道：“好啊，虽然贫道道行微末，好在认识一二好友，闺中密谈传出去什么，似乎也还是能做到的。”
“唉哟，生分了不是，什么话都可以给师兄说，师兄这人，别的优点没有，嘴巴总归是严的。”陈仙一起身，帮着青妙揉肩捏背，脸色恭谨讨好之巨，就差写上“求求你别传我黑历史”。
青妙叹了口气。
真是拿这货一点办法没有，自己怎么会喜欢这么一个登徒子。
“男女大防。”青妙一扭肩，甩开了陈仙一殷勤的手。
陈仙一讪讪笑了笑，双手负后，走回原位又坐了下来。
“其实吧，我觉得师弟向来是有灵性的，总能冒出一两句看似寻常，但是琢磨过来大有裨益的话语。”
“不得不说，你这马屁拍的真没水平。”青妙撇撇嘴。
“拍马屁确实没水平”，陈仙一站起身子，“好在修道上，还是略有所成。”
话音未落，陈仙一罡步一踏，就在青妙身边不过两指远的距离，一团无定形的黑色烟气便被震得离地而出。
那黑气化作狰狞面目，就要噬咬一旁的青妙。
青妙瞳孔微缩，下意识就要催动道剑抗衡，却见身下蒲团，重新化作缕缕剑气，将这土行煞一击斩杀。
青妙此刻跌坐在地，怔怔问道：“你如何知道？”
陈仙一伸出手，示意青妙借力起身。
“因为你啊。”
拉起青妙，再帮师弟掐了个净决，除去身上尘土，陈仙一这才说：“你不是说了，凡凶煞，皆不避战而逃。这土行煞动用手段抹去道衍痕迹，若是为了逃亡，人性意味未免太过。”
“所以你料定这土行煞还在此地？”
“那倒没有。先前说过，这煞大费周章的抹去道衍痕迹，就好比剪径匪贼赶在官兵来之前，杀人越货还要将路面清理干净。
可以做，但是真的没必要。
难不成看见一个志在境的小坤道就要在实力大损的时候催动本命神通逃生，如若是人，那到还能说是惊弓之鸟、草木皆兵，煞物嘛，就不能以此度之。所以，匪贼开始清理路径，只能是为了方便下一次出手。再联想到这土行煞，喜好引人入魔，那么就很好应对了。”
陈仙一伸出手指点了点青妙的额头。
“只要极短的时间，控制住我面前的小师弟，龟缩不出，那我就会投鼠忌器。”
“所以才有了剑气蒲团、谈笑和捏肩？”
陈仙一嘿嘿笑着，“师弟不会怪我吧。”
青妙莫名有些失落。
原来自己差了这么多。
这个陈青梧，从自己回来，接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开始着手布置。本来难缠的土行煞，甚至连其他神通都没来得及施展，就被直接斩杀。
先是备好了剑气蒲团，然后言笑间主动制造了自己的心境破绽。就好比身前伸出一只攥满大枣的手，身后藏着一根大棒，只要你敢接，这棒子就能给你脑门上开个瓢。
好一个正人君子陈青梧，从不阴人陈仙一。
算是知道那些敌对宗门为何能传出这么些话了。
陈仙一看着师弟这副失落模样，忍不住又要犯贱。
青妙哪里不知道这人什么德行，呸呸两声转身就要走。
却听身后人说到：“啧啧，美人涎，还能入药哩。”
青妙拔剑就要动手，大骂。
“你恶不恶心！”
那陈仙一哈哈大笑，便飞也似的逃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