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起事（下）（1 / 2）

燕国的都城璟京，在还未定为国都之前，原是风滕风州，定做都城后，开国的皇帝觉着一国之都唤做风京二字不够稳妥，又觉着璟字好，就换了如今这名。但叫着实在拗口，私下里大多只称京内，不会称全。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也有不怕事的还是称璟京为风京。

扣春县地处青州，位南，璟京位北，中间途径樾林樾州，夙安夙州，也就是古国羌明都城夙京，以及鸳川鸳州，禾如禾州，安桦安州，一共五州。

千里路途，寻常马车走走停停，要消磨掉一两个月，若是一路快马疾行，也要十日左右才能入京。

而崔庭风起事的西境威渡关亦是如此。

“风京路远，此时事起，西境的消息约莫得要磨蹭着一个月后才能传回京中，棘手啊……这泼天的功劳听了去，此时去谢奕宁跟前遛遛，说不定我们宋家便一举登天了呢？”

宋戎行没个正形地晃荡入屋，手中正拿着西境的舆图看着，他抬眼一瞧，这可好，话是随口的浑话说与姐姐玩笑，屋里却多了俩预想之外的人。乐笙不是带着走了么，怎么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都晃悠到了这里

“若是着急，可走鹊楼仙道，一日可达。”风楹好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后说道。

“可不就是着急，六公子我啊，急着看那老家伙怒火攻心，还是等消息到了人耳朵里，回京最佳。”宋戎行挑眉避了避身，像是要避开那一个白眼似的，随后斜眼瞧向姚儒雪：“怎么？妄尘赶你到此处来做什么？”

姚儒雪正欲回话，风楹又抢先一步道：“这用一个‘赶’字好生奇怪，怎的你六公子来得藏卷阁旁人就来不得？”

“风楹仙在理，戎行失言。”宋戎行无奈一笑，今日事多不欲逞这口舌之快，卷上手中舆图后，他走近长案瞧了瞧：“竟是没瞧过的旧卷……”看了个囫囵后又道：“两千年前的？这可真是久，姐姐瞧过这一卷没？”

一旁正乐着看弟弟与风楹仙你来我往阴阳怪气的宋雅汀掩面一笑，而后才忍下笑意淡淡回道：“从前瞧过。”且不止一遍……

“得了，西境一旦起事，楼主她那副冰石下的好心肠势必又要有动作。想想吧，六公子，我瞧你都拿着舆图了，这次想去做什么？”风楹懒得听他绕话，直接挑了个明白。

“这次？你想去西境？做什么？”宋雅汀收了笑意。

“我这点子苦劳心，算得上什么呢？姐姐放心，弟弟不过是提前替恩君看看如何遣散安置未来的流民百姓，从前去过几次也是如此。”他嘛，不同于姐姐要去处理朝廷遗漏的险毒恶人，这些年四处奔来走去，也不过就是以凡人身份为鹊楼那些善事善后，顺道与地方恶霸打上几场，再将路上听来的人间趣事讲与妄尘听，大志向懒得想，这样的日子除了心中有难言之情外，并非不顺畅。

“可能予我一观？”姚儒雪走到宋戎行身侧，伸手接过舆图，他边看边问：“如今京内与西境威渡关各有多少兵马？”

“京内堪用的有二十万大军，威渡本有五万，崔庭风麾下十万，三年消磨，如今恐怕也只勉强凑得出个八九万，但……”宋戎行上次去西境是半年前的事了，近几月西境如何皆是鹊卷上瞧来的，只是这几日鹊卷消息的虚实，因着鹤寻一事便要留几分怀疑，此人混淆了哪些消息鹊楼九层如今还在加急查，他续道：“但具体多少，还得等鹊楼九层核实。”

“西境常年征战，附近州府皆容易随崔氏起兵，若是说动他们，宋兄估计能有多少兵马？”

“……”宋戎行又挑了挑眉，略微沉吟了一会儿，说：“很难说，至少二十万吧。几年前崔庭风就曾多次援兵边线，与边关那一线的将军皆是交情匪浅，这三年也就威渡关那些蛮子闹得凶，他们也曾多次援过兵……此战崔家怕是早已酝酿多年。”

“事起突然，崔氏心中谋划一时半会儿难以猜全……但儒雪预想，若是想要万无一失，一州一州吞下，便要顾及首尾，崔氏必定需要拿稳这几州。若是想要一路强攻……”姚儒雪手点向舆图上的几个红点：“这几州的百姓及其周边，难免殃及。”

宋戎行瞧着他点的几个位置具体到了县，赞同的点了点头。

“……京内二十万驻军，临近几州军备调度少说也能有十万，各地方驻军再调动支援，几年血战耗去……儒雪并非冒犯，但鹊楼当真能支援得起各地百姓？”

“不必忧心这点，百年都如此过来了，只不过……短则半年，是要打至禾州的。”宋雅汀接话道。

“如此快？”姚儒雪愣了愣。

“你虽年少远游多次，但终究未入仕，读的还是些圣贤书，且近两年未曾出过京吧？”宋雅汀说道：“谢家江山，没你想得那般牢固。你可知近些年的监军与监察，混进了多少宦官与贪鬼？又可知这些年各地多少天灾无人问津？即便是报上了朝廷，呵……谢氏抠出的那丁点灾粮赈款，还不够各地官员面上露出半分满意……这摇摇欲坠的破烂高台，即便是有你们姚氏在内的清流们奋力撑着，也早被蛀得千疮百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