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起事（下）（2 / 2）

“姐姐说的在理，鹊楼这些年都快成粮食搬运工了，恩君还用着别人的名头给送，她这么一送，百姓是不打紧了，可便宜坏了那些地方官儿，一个个明里暗里当做自个儿做的好事，一层一层没脸没皮地上报回去，到了京内便成了天下太平。”

“竟是……”姚儒雪一双明眸染上惊与怒：“鹊楼为何不与百姓道……”他话说一半了然，又道：“一时难以理喻，问得多余了。”

“可不就是多余么，鹊楼是仙，予凡人什么都得遮名。”宋戎行叹道：“朝廷眼盲心瞎，地方做戏成性，皇帝更是昏庸无道，再是本事通天的姚家，不与下头官僚利益共通，也是蒙了眼睛捂了耳朵。你别急着反驳，我知你们姚家没真将这些蛀虫逼之绝路过，就是为了留一分余地调度操控，水至清则无鱼嘛，但不够啊……”

宋戎行拿回那张舆图，从案上抓了只笔勾下姚儒雪方才指的几个地方，叹道：“贪嘛，贪一钱是贪，贪万两黄金白银也是贪，前仆后继，日复一日越来越多，终于多得是堵了天又淹了地，还骗了朝廷。”

“……”气氛死寂下来，姚儒雪皱眉回忆着这些年来他的所见所闻，试图从中抓出宋戎行所言的蛛丝马迹，越想越深，越深越惊，从前许多人和事遮在了前头，他未深思至此，如今客坐他乡远离京内，又得仙情报，许多事他恍然大悟过来，脊背发凉。

又一只鹊鸟急急飞入屋内，一旁不参与议论的风楹在听完肩头传音后骂了声“今日是要捅了天不成？”便直接飞身离去，留下屋中的三人茫然地相互看了看彼此。

“啧……这鹊鸟今日算是炸了林，飞个不停了……”

……

“楼主！”风楹到了乐笙屋中时，见楼主已是一副阴晴不定的脸色。

乐笙抚着掌中鹊鸟，道：“鹤寻这厮……当真是……十日前夙州妖魔异动的消息，就被他这么轻而易举筛了去，这下都不知该如何评断他是哪一边的。”

“……”妄尘手中还拿着刚到手的西境详细消息，一双墨眸本已同寒霜般冷透，此刻微眯着更叫人不敢轻易探上前去。

十日前……十日前的消息，若非今日之事，九层不查竟然不知，且还是……赤颉劫难过后，世间妖魔鬼怪被丰息神君以己性命为印尽数封入赤颉地下，夙州如何就能无声无息地冒出妖魔入世？

“九天可有消息？”妄尘问道。

“无……”

“好……真是好，九天的仙官可真是……”妄尘头一次露出无比鄙夷的笑，她利落甩手，纸业入空成灰。

“妄尘，”乐笙近前一步：“不可过九天，此事我们亲入夙州去查，如今显清身体已无大碍，夙州亦是原定入京必经之地，神姬这两日踪迹尚未找到，若是过了九天，你的身份……”

是啊，她在九天是众仙官眼中有着恶孽之嫌的瘟仙，九天当年能够无凭无据直接判她生死，如今妖魔入世，若无神姬在前证明她的清白，她又要如何自证与其无关？

“神姬走前可有说过去向？”妄尘抬头看向风楹，拇指错着食指不停捏转着耳垂坠着的金丝镂空球。

“东面……东面有何要紧地？”风楹答话，一双眸子低下左右不定地闪着，想了半天抬眸正欲开口，却见楼主已是一脸了然。

东面……赤颉，又是赤颉。妄尘手背青筋暴起，她闭眼平息，手缓缓放下，那镂空球中的红玉珠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光华后复归平常。

“四层以下楼客，除渊之外，尽数前往西境，一切调度交由宋青峰与宋戎止，交代他们父子二人，调度之时务必入鹊楼隐阵之中。五层六层继续查探各地消息，派九层玄谷监察，七层待命樾州鸳州，派澜碧和栖音监察，八层夙州各处待命，派霜华监察，一旦有异客立刻斩杀。”她凝出彼时保留的鹤寻仙脉交予风楹，又道：“命清恒伪做鹤寻呆在鹊楼，一旦有异，让他不必汇卷即刻报与我，其余九层，除乐笙外速往赤颉，不可让九天察觉，将神姬找回后该如何做，不必我多言。”

妄尘双手结印，流光自手溢出，耳骨处第一枚银环化成鹊楼传送密阵在地，流光随之飞落，千里阵成，风楹入阵于流光之中消失后，银环飞回耳上。

从前传令还可等风楹飞去深山之中的鹊楼仙道，今日实在顾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