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风雪赴征兵(2 / 2)

谭风春冷声骂道,一身黑色道袍,运气贯掌,疾步箭冲时手一转腕,成铁抓掌,这和尚岿然不动,似有把握。

那严家生左掌右拳,肩坠步稳,咏春拳警戒桩式,只听他冷笑道:

“那不是艺中之魁的猿猴棍,有个棍子,跟他这般,叫做——镇山降魔棍。这和尚好生无礼!骂你是狗鼻子、我是牛鼻子——臭和尚听着!你个死秃驴;草上飞就草上飞,似‘凌空云雁’,又不像水上飘,使的哪门子轻功?莫不是背叛师门,偷学了自家少林绝学‘佛跳墙’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合谋夹攻和尚,大雁鹰抓功竟生生扣住了少林棍,使他动也不能,严家咏春掌也打中了他身板,和尚没事人一样笑道:

“妙极!妙极,想你二人,只是一股子蛮力气——劲发自如,却不提防我和尚练就一身金钟罩、铁布衫……”

“废话少说!两个打一个,算什么英雄好汉?”

台下围观的众人中,一个衣袂飘飘的女道姑,手握峨眉剑,所使剑法,巧妙灵动,忽快划圆,低桩高走,用‘缠闭门’手法使剑,犹如春蚕吐丝,绵延不绝,看得众人眼花缭乱,自当称赞。

她跃上演武堂,叫道:“蜀川峨眉派女弟子——孙姚筠前来讨教!”

“好好好,峨眉派女人都来讨教了!哥几个再不上台比武,实在不像话。唐家三百六十刀——许宣平前来领教……”

许宣平拔刀相助,也是草上飞轻功,跃上台来,有意和持剑斗杀的孙姚筠,站在一起,与那严、谭二人厮斗一番。

赵长河思量片刻,便拔出剑来,凌空翻跃,飞上台去,自报家门道:

“荆北武当派——合枪五行剑赵长河,前来参战,请诸君一同赴死!本来三比二打平,变成你们三男一女,欺负和尚一个,太不公道了!”

和尚本来犹豫不决,先前那孙姚筠,明面上帮着他,对付这两个草莽汉子,哪知算盘竟然打在他身上?变成许宣平倒戈相向,四人暗里与他较劲,自己一打四个,着实吃力不讨好。

这一套降魔棍法,招招刚猛,式式狠辣,但见拨、拦、缠、撩、挑,和架、扫、戳、点、劈,十路快攻慢打法,对打唐家刀法,与峨眉剑法——这一柔一刚;那大雁鹰抓和咏春掌一阳一阴。

董觉远却已败下阵来,眼看输了,再无打赢希望。

是以赵长河剑削半空,飞身下刺,旋掌挽动剑影,使一路武当剑法‘戳、点、挑、挡、拨、拦、扎’,九个招式层见叠出,变化万千不离其宗,相助董觉远一臂之力,只一个回合,又打平了。

“别怪老子没提醒你们,快些捏鼻子捂嘴罢!被熏臭了活该,谁敢替你们洗澡?那他便要过西域欧阳永、北丐洪景庐这一关。”

黄郭冕似觉不妙,右手稍拂袖,捏鼻捂嘴,左掌凝气运劲,神剑掌朝地一击,噼里啪啦,响如爆竹,地上只破了一个窟窿,他踢踏有如追风腿,登梯上天,跃上三丈三尺高空,斜刺里火箭似的——落下地来,稳稳当当站着,距洪、欧二人十步远。

几名习武之人,校生男女将信将疑——随着山东大汉一眼望去,瞧这北丐西域二人,满脸通红,浑身冒着热气,神态间似有痛苦不堪,如憋屎尿,行动不便,情状急不可耐,眼眶里泪水涌转。

洪、欧二人对掌合击,剪步弓身,闭目养神,好像在互相疗伤,又似练双修功。

引得山东大汉看向身后,那袖袍遮掩口鼻的段智淳,看他手握折扇,笑道:

“现已大雪封山,又是冬季,南国已迎来了雪景。想来俺山东老家也是这般模样,回是回不去了,不如在此从军报国——方才见你一身白衣绸缎,知是云南大理的服饰风俗。何以段智淳兄台,风雪天还手握玄铁折扇?不是多此一举嘛。”

“段某一向人不离扇,吃饭家伙带在身上,以防不测。”段智淳睥睨道:

“你小子是终南山来的道士罢?难怪看着眼熟,一时想不起来了。”

山东大汉问道:“对头,对头。这两人是不是在练双修功啊?为什么他们憋着屎尿,不去如厕,岂非更加痛苦难当?”

段智淳呸道:“什么双修功?别人看着像双修功,姿势不雅观——内行人一眼看出,那是要崩臀,准备放屁了!”

噗声巨响,西域北丐二人,终于崩臀放屁,臭气熏天,直将十来二十名校生,熏翻倒地,一时晕了过去,抬担架的医生护士,将昏厥者,直朝东南角西首营帐,抬回诊治。

那山东大汉哈哈大笑,运劲于掌,气沉丹田,双肩一迸,劲透手臂,双掌击出,竟将熏他自身臭气打散了,说道:

“你二人所放之屁,非同凡响。不但帮我熏开了奇经八脉的阻滞之处,天意如此。东南西北全都凑齐了,我王允卿,又可以再试地煞神剑!与你们一较高低……”

说着抽剑离背,这剑身透着一股子邪气,又浑然一体正气,蕴含仁醇厚义之道,果真是地煞神剑。

王允卿一剑欲封喉,剑招里暗含削、劈、刺、挑等绝世剑法,逼得黄、段、欧、洪四人,被迫或施以形意神剑掌,和踏雪追风腿,或一面天罡混元功、一面折扇还击,又或使杀狼棍,辅以降龙伏虎拳对打,血象搬龙功从旁袭杀。

五人打得不分伯仲,都使如影随形的穿云纵轻功来,跃于演武堂中央,直将许、赵、董、孙四派三男一女高徒,打得败下阵来,严、谭二人各向空中扔白毛巾,认输投降。

“辛帅良!拿命来……”

一声疾呼,吴道通铁指点穴,点我后颈哑门穴、背中身柱穴、腰上悬枢穴,和胸中两处紫宫膻中穴、腹里气海穴,又擒且戳,打中了我腕、肘至肩周身穴位,仿佛报了仇似的,笑道:

“辛帅良啊辛帅良,一个月前,你伤了我家两位史姓公子爷,今天吴某人不过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略作惩戒,希望你好自为之;若再犯我家公子爷,吴某人必定置你于死地。”

我左手大拇指并食中两指,沉肩坠肘忽迅疾应手,自点腕部阳池、肘部曲池至肩部臑俞,和上下位紫宫膻中、胸侧食窦穴,与腹部气海,顺腕转肘,又指戳颈后,并指成掌,拍打胸膛如推宫过血,右掌迸击,隔空打断了一枝棍粗树杈,嘴角渗出一口鲜血而已。

惊得吴道通圆眼怒睁,后退两三步,颤声气道:

“好一掌‘排山倒海’!天下间但凡武林江湖上,出来闯荡的成名之辈,中了我吴道通铁指掌,绝难可能自行运气解穴,不过寥寥数人而已;中医也只是正骨分筋,除非你……”

“川东道家青城派的点穴功夫,果然名不虚传,常人中了此掌铁指,纵然不死,也是残废哑巴一个;若非我穿了这身刀剑难伤的鱼鳞甲,险遭暗算,命丧你手。”

我朗声笑道,三下五除二飞手卸下连棉带衣的鱼鳞甲,掷给吴道通,乘他细瞧时,大叫一声:“乾坤大挪移!”

“什么乾坤大挪移?是跟铁砂掌一样么?”

吴道通左闪右避,前攻后退,或对掌迸击,或以肘顶,一味只顾躲开我这如影随形,似柔带刚的乾坤掌法,如此方圆三丈三尺内,周旋飞奔,不论如何掌变拳、踢化踹,铁指成抓拿死穴,倒也无计可施,始终摆脱不了乾坤掌近身粘打,他哪里知道什么叫做乾坤大挪移?

见他吃劲浑身无力,眼看败下阵来,我自左至右,手拍打掌背,掌掌叠出犹如海浪,按他胸膛猛一推击,将吴道通箭似的——推飞了七八丈远!

失速冲开五六名应征校生,撞向石壁白墙,跌下地来,却也无事,未见鲜血,只是略感胸闷而已,吴道通抱拳谢道:

“多谢辛兄手下留情!这狗仗人势,权倾朝野的史家府邸,吴某人没脸待了,以后隐居川东苦练绝技,再无涉足中原,行走江湖他意,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纵身一跃,籍着足踏门墙的空翻踢腿,他飞离了市武装部,从此远遁,保卫科老队长还冲他背影勉励开嗓,声带中气十足,喊叫道:“川东来的年轻人!这次输了,不丢人。下次不成,还有下下次,一届一届又一届,届届迎新辞旧——江山代有才人出,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拍死在杭州西湖,那飞雪连天的钱塘江。蜀川伢子侬莫怕,叔是过来人……”

我转身走得五六步,拾起纸薄片似的铁制鱼鳞甲,披膊系绳穿在身上,斜踢棉服军大衣,它直挺挺打着旋,跃起两丈三尺高,乘其未落,如风疾电那般,军大衣已穿于我身。

惊得有一中年男人赞道:“好俊的功夫!”

比武大赛还在持续白热化阶段,趋于夺冠时刻。

耳听那中年男人,说话打官腔道:“兀那汉子!你且近上前来,待我裁判席问你一问。”

好!

‘梯云纵’身形轻巧,倏忽间跃得三丈三尺来,足踏七八名校生肩头,我越过嘉宾裁判席台前,凌空落地,站在裁判席台侧,适才轻功,却不能当众自夸是,卓绝超群,身法轻灵了。

“在座前辈们,辛某人方才看得清楚,原来都是三等七衔,肩章金星缀星徽,所部领兵五万的师属将校级,敢问各位领导,你们可是旅师长、大中校同志?”我拱手抱拳,朗声笑问道。

裁判席上,这十名四十岁嘉宾裁判员,七男三女,一律海陆空制式军服帽檐装束,肩章一颗金星、缀金色枝叶,仰或缀有两条细杠,和四枚星徽;或者二枚星徽,缀两条杠,又或者缀有枝叶,和三颗金星。从师旅长、少官至大中校,都到齐了,一齐侧身敬手礼,点头笑答,都道:

“正是、正是!”

“这少年,乃是十八年前功至封侯,在境外率一支精锐军士,执行撤侨行动,成功解救了百余名海外华侨,因公牺牲的少官同志——辛忠军遗腹子。”

“嗯,少年侠气,剑眉星目,跟他先父一般身材魁梧,不仅像父子兵,连脾性也是这般模样。忠军烈士在天之灵,泉下有知,也可告慰了。”

“如此说来,少年辛帅良,之于父将辛忠军,那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若为军中少帅,经南征北战,所取功名,只怕是功高震主了。”

那金黄色肩章,两佩镶红色边饰,缀四枚星徽的陆军师长居中而坐,五十岁知天命年纪,这师长肥胖似彘,一脸官相,长得脑满肠肥,他本来想究问我一事。

却让左首一位英姿飒爽,且意气风发,剑形肩章、警衔一徽四星三杠的处局级警督,兼正师职总警监,抢先问话,风雪飘拂之下,但见她四十岁容貌秀丽,英眉剑目,鼻梁娇俏,朱唇皓齿,人又温文尔雅;对我笑道:

“小帅良,过来一下。让武义母好好看一看!短短十年,长得和你父亲这般高了。”

“好!”

我纵身一跃,凌空籍着‘梯云纵’忽快忽慢的轻功巧劲,飞过一丈三尺之隔,自裁判席上旗杆那般高,落于女警督身旁,恭谨且豪迈喊了声‘武义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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