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2)

三十年后一个大雪天,我再次来到飞云岭下那座旧军营。

我把车子停在山脚下,飞儿,云儿也跟着从车上下来。

“爸,这是啥地方啊,怎么这么破?”云儿的小脸儿被冻得通红,她赶紧捂紧厚厚的羽绒服,一脸不解地看着我。

我没有回答,而是径直朝紧锁的大门走去。

营门紧闭,斑驳的围墙长满了蒿草,依稀还能看见“政治合格、军事过硬、作风优良、纪律严明、保障有力”的二十个大字。

我用手指向这座残旧的营门,“这是我上学的时候每天必经之路”

飞儿、云儿看得一脸懵,可是他们看见我格外严肃的表情,都默不作声。

1990年立秋刚过,我成了家里第三个中学生。

对于我们飞云岭的孩子来说,上了中学最大的困难并不是家里没钱供你上学,而是那遥远的路途。

从家到镇上要三十多里路,其中有二十里路在飞云岭的高山上。我需要穿越三座大山,然后经过一座军营和一个村子,再走上十里乡路,才能到达镇上的中学。

之前姐姐和哥哥也曾经每天翻越飞云岭,但是那样就太苦了。父亲心疼孩子,就让他俩在学校住宿。姐姐念到初三,因为学习成绩不好,就失去继续读书的兴趣,父亲好说歹说,母亲甚至因此打了姐姐好几次,可是倔驴一样的姐姐还是辍了学。哥哥初中毕业以后又复读一年才考上了县立一中,那可是我们县里唯一的重点高中。在我们那个小山村,考取重点中学相当于中了状元,父亲母亲整天乐呵呵的,就连那间破旧的土坯房也因此而蓬荜生辉。

起初,父亲也决定让我在学校住宿,不过哥哥却坚决反对。按照哥哥的描述,学校宿舍条件很差,每个年级只有大通铺,好几十个孩子挤在一起,严重影响睡眠。学校的伙食也很差,还不如家里,而且经常闹肚子。还有最致命的一点,住宿生放学以后没有专职教师负责管理,一群十多岁的孩子,正处在青春期,自律性很差,容易出乱子。

父亲还是同意哥哥的观点,我也决定自己走读。父亲送我上学的第一天,在途径军营的时候,找到了自己的一位同乡。那位营长叔叔身材高大挺拔,说话的声音特别洪亮。见到父亲,十分热心地安排通信班班长把自行车指定寄存在一间闲置的营房里,这样一来我上学就可以少走十里路。王营长是我人生中第一个近距离接触的军人,在我脑海里永远留下了永不磨灭的高大形象。

镇中学门口挤满了新生,我被分到了一班,我们那一届开学的时候一共六个班,到了最后只剩下了半个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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