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入凉15(2 / 2)

“刘旗云,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吱声的刘旗云继续抡着扫帚胡乱扫着,终于看不下去的老斗母亲狠狠瞪了刘旗云一眼一把抓起弯着腰的刘旗云,被拉起的刘旗云还没有站稳便被老斗母亲扇了一耳光,被扇后的刘旗云便呆在了原地两眼无神地看着老斗母亲,站在对面的老斗母亲这时的眼神突然悲催中带了一些温柔,突然靠近两手抱住刘旗云的头亲吻了上去,刚刚两眼无神的刘旗云眼神变得惊愕了起来,随之平和了些,最后慢慢闭起了眼睛,湿漉的双手也抱住了老斗母亲的身子,这一刻所有的愤怒、不甘、自私、谎言被这秋雨冲刷了去,再往屋檐下看去,刚刚躺在袋子上睡觉的老豆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这夜的雨浇灭了这片山谷最后一丝热气,寒雾也从土地之上升起,便将整片山谷罩了起来,这番景象却是像极了天外仙境了,那云中的上仙正在施法将这片村庄埋了起来,让这夜变得静了起来,便没有那么多的焦虑和嫉妒,剩下的就只有这祥和的夜了。夜里的寒气还是偷着夹缝窜到了老斗的被窝中,突然冷不丁打了个寒颤,然后迅速将被子狠狠地裹在身上,没有留下一点缝隙,在一旁静趟着的老斗母亲却听着外面的雨击的声音怎么也睡不过去,睁着眼睛在思考着什么,是纯粹的爱意,是冲动的性欲望,还是蓄谋的阴谋,老斗母亲侧着、躺着、坐着,怎么也想不明白,但可以看见庭院中的碎豆杆被这场大雨冲得如此惨不忍睹,看到这一幕的老斗母亲心中又是添了一丝烦绪,连着这场倾盆的秋雨也是一场罪恶的洗脱。

回到村上的刘旗云已然成了落汤鸡,淋湿的衣服裤子紧紧地贴在了瘦弱的身子上,这样一看便像只瘦弱的猿猴了,这只猿猴还是戴着眼镜的,这要是哪个贪玩的坏小孩子半夜不回家碰见,准将那坏小子吓得尿裤子,不过幸好今晚下了雨,没有哪个坏掉脑子的小子会外出的。虽是落汤鸡,但刘旗云的嘴角上向上昂起的,就连眼神里的乐意也忍不住溢了出来,这不,在空荡荡的房间中刘旗云还是笑了出来,湿着衣服呆坐在椅子上不自觉地乐笑了起来,而且还是止不住的,这任谁看了不得称呼一句“二傻子”,幸好这村办上没有人,雷春树这时也不知又去哪里“乐呵”去了,自从雷春树来到这村上每天跟着村里的“二溜子”坏小子喝酒吹牛,有时也被一些长辈拉去“相见恨晚”,凌晨醉醺醺来时手里经常提着个袋子,有着香烟、白酒、名贵药材等,有时兜里会突然多几张百元大钞,甚至一次手里提着一只煲好的母鸡醉醺醺地就来了,第二天清醒过来的雷春树不免楞着一下,弱弱地说上一句:

“这老翁咋就这么却心眼...”

刘旗云倒是和老斗母亲不同,脱光着衣服裹紧被子扬着嘴角听着外面的雨声睡了过去,但这时又从空中传来一道道亮光,这倒是没什么新奇的,接下来应该是要打雷的,突然一声惊天般的轰鸣震动了这片山谷,刚浅睡过去的刘旗云被这声惊雷震得下意识地从床上跳了起来,被惊醒的刘旗云眼睛睁圆着,全身像是被定住一样不得动弹,这时的雷轰声回荡在这片山谷中,久久没有散去,床头的铁窗还在“噔噔”地向着,刚刚的雷声又重新回荡在刘旗云的耳边,接着窗外又闪亮了起来,那般亮光就跟着白天的太阳一般耀眼了,照亮了这片山谷,接着应该又得是雷声了,缓过神的刘旗云这才穿了个裤衩走近窗户看着外面的“惊涛骇浪”,但等来的又是一道亮光,这也是刘旗云没有想到的,突然又是一片闪亮的光将这片天地照亮了许多,没有意外一声震碎天地的雷声降临在这片土地上,虽有所预料,但这声震碎天地的雷鸣还是吓得刘旗云后退了几步,眨眼间便看见一道天雷落在了一颗高耸的树上,又是一道亮光,刘旗云便看见那颗树从半截腰断落了下来,断截处又燃起了一窜红火,只不过这窜火被倾盆般而寒冷的秋雨浇灭了去。

“天神震怒,将降祸灾呀..这是有祸事啊...”

老斗母亲抱着被惊吓到的老斗一本正经地说道,像老斗母亲这般精明的人是从不相信所谓神灵的,但这般“腐朽无用”般的话竟从老斗母亲嘴里说了出来,说得那般神秘,那般一丝不苟,好似跟神灵有着羁绊,在某一刻,神被赋予了审判人类的权力,被死亡和恐惧吓破胆的人们俯下身子便欣然地接受了这一切,于是相信了这便是“神的旨意”。所以,降临人间的是神还是魔,这一切对于人间已经不重要了。

这雷声来得快,自然去的也快,这片山谷又恢复到了那片黑夜,难得的祥和,秋雨依旧拖起人们的睡意,收到惊吓的人们很快便裹起被子睡了过去,不多问这神明的旨意。刚要缩进被窝的刘旗云听见铁门“咣当咣当”得响了起来,这声音响的急促,响得慌张,察觉到不对劲的刘旗云便迅速地穿上衣服抄起煤夹子蹑手蹑脚地推开屋门朝着院子走去,这脚步声走着越是急促,刘旗云想着这个人是春树的念想,颤着声音喊着一声:

“春树,是你吗...春树...”

侧起耳朵的刘旗云仔细听着、期盼着雷春树的回声,但这叫喊久久没有得到应答,此时的刘旗云心里一颤,随即紧握手里的煤夹抬得高高的,准备给着“贼人”毙命一击,这脚步溅起雨水的声音越发急促,待这“贼人”刚上台阶,刘旗云便挥起煤夹种种砸去,这“贼人”随即也惨叫一声,崩紧弦儿的刘旗云又快速地补上一下,这“贼人”突然和和哭腔大声喊道: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的错...”

这声音带着恐惧,又夹杂些恳求,但这声音刘旗云听着更熟悉,于是拉亮灯光凑着看上去,抱着头的雷春树嘴里一直念叨着:

“别来找我,别来找我...”

看着雷春树光着膀子喊叫颤抖着,刘旗便凑过身去拍了拍雷春树的肩膀说道:

“喂,你这是咋的了...又喝多了?这衣服都喝没了,咋就没把你冻死在路上...到谁家喝酒去了,这么大的雨也不管...”

刚刚错愕的雷春树见是刘旗云便呆着眼神跟失神似的颤着身子说道:

“刚刚...刚刚确实喝大了...”

见雷春树这般狼狈,刘旗云便脱下自己披着的上衣给雷春树披上,弱着声音说道:

“刚刚对不住啊,还以为你是贼...喊你名字你也没搭理,这才当你是贼了...还好吧?有没有伤到...”

听着刘旗云把自己当成贼打了,雷春树倒是跟没事人似的,颤着身子无神地说道:

“没事...可能是雨声太打了...没听到...”

听着雷春树这样说着刘旗云越发觉得自己不好意思,苦着脸扶着雷春树放在床上,又连忙抓住雷春树湿透的裤子扯了下来,又瞅了瞅湿掉的裤衩说道:

“自己把裤衩脱了...我给你到杯热水...”

刘旗云刚要转身拿杯子,便杯雷春树的话打断了。

“春树,你去睡吧...我自己来吧...”

不知为何,刘旗云听着雷春树的这句话是那般沉重吗,这般说的话令得自己不自主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再看着躺在床上筋疲力尽的雷春树,便弱弱地说道:

“有事叫我...”

随即挪动着身子踏出门外,顺过手拉过门要关上,看见床上的雷春树跟个死人似的躺在床上,没有了一点生气,透过最后一点缝隙刘旗云见着了失魂的雷春树,便紧紧关上了这道门,而刘旗云的眼前便又是一片黑暗了。

刘旗云突然觉得这夜有点凄凉了,太冷了,裹紧的被子也觉得有些冷风吹进心口。这夜秋雨下得没停,越发黑暗的夜也将这雨变得更加冷了,冷雨汇成的浑水将这片土地冲得平整,洗的干净,连带着路间的尘土一同流进大河,奔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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