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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子钟显示现在是格林威治时间的早晨八点,但每张桌上都点着蜡烛,仿佛圣诞晚餐的浪漫气氛还在延续。楚子航选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问服务生点了一份蘑菇煨牛肉,喝着橙汁默默地等待。没想到服务生就此一去不返,离开的时候还带上了餐厅的门。YAMAL号上用的门都是铝合金的质地,普通的枪支都打不穿,舷窗玻璃也没那么容易打碎,它们都能扛十级以上的风暴,北冰洋的风暴里多半还带着坚硬的冰块。

餐桌上的烛火忽然迅疾地飘动起来,像是大风刮过,但整间餐厅此刻是完全密封的,没有任何缝隙可以进风。

楚子航无奈地笑笑,放下手中的果汁杯,拉开背包的拉链,露出那对古刀的刀柄,蜘蛛切和童子切正低低地鸣叫着。

“我们可以从好好谈谈开始,”他朗声说,“这毕竟是公共场合,总要有人负责收场。”

无人回答,危险的气息像是海潮那样缓缓地起伏着。楚子航只得站起身来,双手拔刀,青白两色的刀光跃出了刀鞘。

昨晚他刚刚领教过瑞吉蕾芙的杀气,那种感觉是你行走在树林里,林子里有虎在盯着你,此刻餐厅里的气息更加危险,像是毒蛇的信子在舔他的眉心处。他缓缓地四顾,甚至扫视了屋顶,却连一个人影都见不到。他在餐厅中漫步,似乎有飘忽的说话声和呼吸声跟随着他,但凝神去听的时候又会觉得那些只是幻觉,除此之外就是窗外的海浪裹着浮冰拍打在船舷上的砰砰声。

他总觉得有什么在动,可猛然看向那边的时候,却只看到摇曳的烛火。

杀气的弦越绷越紧,似乎就要断裂的那一刻,楚子航目光一瞬,忽然挥刀斩落,斩向自己的影子。

几乎同一瞬间,影子里升腾起一团浓黑的墨烟。那种感觉就像是影子脱离了束缚,自己跳了起来。墨烟中刺出了古铜色的双剑,剑身像是波浪那样扭曲。波浪形的剑身锁住了童子切,楚子航把蜘蛛切换成反手,从腋下刺向背后的敌人。又一道墨烟腾起在他的侧面,一支锋利的短矛从墨烟里刺了出来,带着嘶嘶的破风声。楚子航立刻变式,用刀柄去撞短矛,但衬衣还是被剑尖撕裂了,留下了一道血痕。

楚子航赌对了,动的东西其实是他自己的影子,影子动的节奏跟他的节奏略有脱节,一边移动一边扭曲变形,似乎里面藏着无数妖魔。

楚子航一个翻滚退了出去,拉开了距离,这种生死搏杀的感觉很久都不曾有过了,这让他既惊悚又兴奋。

这个世界平静得太久了,它本就不该这么平静的。

对手们身上残留的墨烟渐渐散去,露出了真容,那是两个雨燕般的女孩,苍白得像是大理石雕刻出来的,白色的头发,银灰色的眼睛。她们身穿黑色的露背裙,脚蹬黑色的高跟长靴,跟瑞吉蕾芙的衣饰风格颇为相似,却没有那么华丽,一个是卷曲的长发,另一个束着高高的马尾辫。

“赫尔薇尔。”长发女孩说。

“奥尔露恩。”马尾辫女孩舔着剑尖上的血。

跟瑞吉蕾芙一样,她们的名字念起来也很拗口,似乎不该出现在生活里,而是用来记述那些神话中的英雄。

赫尔薇尔的武器是马来人用的克力士,这种传奇武器用陨铁打造,剑身往往还淬毒,曾经重创企图殖民马来半岛的荷兰人。奥尔露恩的短矛看起来更像是罗马时代的武器,如今要看实物只能去博物馆了。她们中的任何一人在卡塞尔学院都能获得A以上的评级,走过巴黎或者米兰的街头也有很大概率收到演艺经纪人的邀约,但她们宁可藏起自己的真名在这条船上生活,接受残酷的训练,学习如此古老的杀戮技巧。楚子航又想起瑞吉蕾芙,她同样透着诡异的气息,能像个角斗士一样,用斧枪和盾牌勇猛战斗,可说话的时候又透着些许稚气,不知道是猛兽被困于柙中,还是公主隐居在城堡里。

赫尔薇尔和奥尔露恩转换了位置之后再度攻了上来,攻势仿佛狂风暴雨,显然是要置楚子航于死地。

楚子航面无表情,双刀如羽翼那样展开,蹂身而进,兵法二天一流!

东京事件后,昂热花过些时间指点楚子航的刀术,把同时使用两柄长刀的二天一流教给了他,因为源稚生把自己的双刀传承给了他。

蜘蛛切和童子切轮次斩切,沿途的餐桌餐椅都化作木头和铝的碎片,女孩们在刀刃之间高速地闪动,像是蝴蝶在暴风的缝隙中飞舞。但她们并未彻底被楚子航的猛攻压制,仍然能发动犀利的反击。

楚子航不想浪费时间了,口中低声吟诵,双腕发出爆响,刀上腾起了火焰。

从一开始赫尔薇尔和奥尔露恩就抱着杀他的目的,这两个女孩的战斗能力之强,确定无疑是混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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