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惊马(1 / 2)

半月后,许宁逸只身离开白兰寺。

在大门外拴马碑骑上侍卫送来的雪风马,哒哒哒往永兴坊的侯府赶去。

刚过石桥,迎面一道臃肿的身影急速扑来,吓得许宁逸险些一鞭子抽过去时,便被一阵嚎哭声打断。

“小侯爷!下官可终于见到您啦!”

福延街上人来人往,这突如其来的哭声压过了嘈杂,引得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望来。

只见原本停靠在街边的一架豪华檀木马车上,冲下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体态宽大,衣着华贵,此时步伐急匆。

一顿小跑穿过街道,最后一个踉跄,扑倒在骑着雪风马的黑袍公子跟前,痛哭流涕。

吓得后面驾车的小厮喊了声老爷,赶忙跑上来搀扶,却被满脸发福的中年人甩开。

许宁逸勒马急停,收回马鞭的同时皱起眉头:“你认错人了吧。”

来人面生不说,上来哭哭啼啼跟报丧似的,天子脚下贵族多如狗,鬼知道找的是哪个小侯爷。

中年人也愣了下,连忙问道:“阁下可是许宁逸,武安侯家的公子?”

“那是我了。”许宁逸颔首,转而露出异色:“何事让你如此悲伤?”

确定没认错人后,中年人刚止住的哭声,又跟开闸泄水似的,满脸悲色的哀嚎道:

“小侯爷,下官户部侍郎吕朗啊,您幼年来京参加先帝大寿时我们见过。当时下官只是国子监助教,还夸小侯爷人中龙凤来着。”

许宁逸认真想了想,摇头道:“那不记得了。”

没办法,从小到大夸他的人太多了,哪能全都记住。

吕侍郎噎了下,思绪差点被打乱,旋即哭丧着脸:

“小侯爷,下官为朝廷殚精竭虑大半生,平日里确实对犬子疏于管教,这才让他糊里糊涂遭了歹人利用,卷入刺杀案中,惹出滔天大祸。

“但您一定要相信下官,这些绝非犬子本意,还望小侯爷大人有大量,洞察秋毫啊。”

其实听到来人报出家门后,许宁逸便已经明白所为何事,神色冷淡道:

“我想吕大人搞错了,查案自有衙门的人负责,你不该来此。另外,我无官无职,你堂堂朝廷命官一口一个下官,让旁边的人听见传出去,误会了不好。”

两人这是头一次见面,至于对方能认出自己,许宁逸不觉意外。

他进京多日,刺杀案如此大的动静,朝野上早已传得沸沸扬扬,稍微打探一下,弄清楚大概形象并不难。

刺杀案由神武司督办,皇帝只给了半个月期限,但目前依旧没有什么可喜的消息传来,幕后之人更是影子都没看到。

今天算是最后一天。

早就听伏雀说起,那对男女在神武司的衙狱中吃了不少苦头,若无外力介入,活着走出来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也难怪吕朗会火急火燎跑来这里堵着,若非许宁逸被禁足谢绝见客,怕是早就闯进白兰寺了。

见到这位小侯爷说完要走,吕侍郎急得赶紧爬了过去。

“小侯爷您不能走啊,是下官考虑不周,但现在只有您能帮卑职了。”

直接卑职自称了。

他抱住雪风马儿的前腿,一把鼻涕一把泪恳求:

“卑职就这么一个儿子,贱内走得早,他祖母对其甚是疼爱,听闻这件事当场昏阙过去,已经半旬食不下咽。家母年事已高,撑不了太久的,还望小侯爷可怜卑职,网开一面,以后卑职定当肝脑涂地,效犬马之劳。”

说着不住往青石地面磕头,额头鲜血横流,雪风马似乎受惊,抽开蹄子挪到一边,打了个鼻息。

周围人越聚越多,不停指指点点,这种热闹平常可很少见。

许宁逸倒是不在乎。

看着对方情真意切,也难为这个朝廷大员,一把年纪当着满大街行人的面做出这些举动。

他手持缰绳,按住不安分的雪风马,低头问道:“你想要我怎么帮你?”

“小侯爷您答应了?!”

吕侍郎惊喜的抬起头。

说实话,他现在的样子有点吓人,满脸是血,此时像听到天籁之音,连忙说道:

“其实不需小侯爷过多操劳,那神武司执法外人难以干预,但若是小侯爷亲自走上一趟说几句话,应该就可以救犬子于苦海。”

神武司的独立性毋庸置疑,毕竟是直接握在皇帝手中的一把利刃。

吕朗这话,并非说许宁逸出面就能干预神武司的决定。

不过作为案件当事人,如果许宁逸肯开口撤销对吕显卓的追究,不说案子完了,但保住吕显卓的性命大概没问题。

许宁逸对吕侍郎凄惨的模样无动于衷,扫了周围一眼,转而问道:“怎么就你自己,张曦不是兵部尚书亲生的?”

“张元永!”说起这个兵部尚书,吕侍郎眼底明显闪过一抹恨意。

如果不是张元永的女儿私自豢养‘青面佛’,又和自家儿子搞在一起,哪里会有现在这么多事?

可立足于京城这个大水塘,有些话众目睽睽下,肯定不好直接说出来的。

他只能沉声道:“卑职去过尚书大人府上,他只说案子秉公办理,外人无权干涉。”

这是干脆放弃了张曦?

许宁逸嘴角浮现冷意。

收敛思绪,他看向吕朗,漠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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