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朝堂1(2 / 2)

“众所周知,我朝为官之道有五种,科举取士,恩荫补官,胥吏出职,军功补授,最后一个,正是为在座各位所不耻的纳赀买官,由此可窥,求官已不再是难事。这十几年来应考举人逐步增长,授官数量庞大惊人。先帝重文人鼓励科举,故而撤消晦涩难懂的明经策论,将侧重点放与诗文歌赋,一时间天下浪漫风气盛行,相见便要吟诗作赋,文人墨客书香满城。”

“然长此以往弊端渐露,世人只知风花雪月,吟诗作对,整日寻花问柳流连欢场,对科考敬畏全无。朝廷选官,才情是一,品格也固然重要,整日流连欢场恐难登大雅之堂,难以肩负重任。臣斗胆,请圣上恢复明经策论,另添置论时务小文章以考举人思维之灵活,若圣人一一应允,今年录用之人绝不过百,便可解了圣人您的心头大患,又能为我朝选出真正的人才。”

林瓒陈诉,字正腔圆毫不含糊,百官安静下来仔细恭听,本来恢复明经策论并无大碍,过就过在她先斩后奏,虽没有明文规定考官定题必须沿用诗文歌赋,可她这样做,就是打乱了在场所有人在官场中为自己培养安插亲信的机会。

但对官家来说却是天大的好事,官家再难掩饰自己的心情,喜形于色龙颜大悦:“善!林爱卿所想与朕不谋而合!度支使,不过就是一场席,你大可在期集的补贴里周转。朕宴请天下才子,以示朕爱贤心切,揭榜之日,何来的不满?又为何会寒了广大文人的心?李爱卿你未免过于杞人忧天了些。好,各位还有什么事要上奏?要是没有的话,便退朝了。”

官家这是听不进去任何话的表现,实际上官家应该早就知道了考题变更的事,只不过需要借助旁人的口说出来而已,再有人不识时务乱说话就是逆了龙鳞,讨不到任何好处,便只能默默将这哑巴亏吃下。

下朝后,文武百官有的去了小伙房用饭,有的要去大内外的都堂,大内早在几年前便将尚书省和三司移至宫门外,林瓒本该出宫前往令厅,但她走的方向,却不是通往宫门外的那一条。

“哼,林瓒可真是把我们里里外外都得罪了个遍,没哪个人会没脑子到这个地步吧?你说她是为什么?”李元山跟在中书令身边,看着向紫陵宫走的林瓒,忍不住为刚才的事抱怨。

“为什么,你还不知道她?官家的看门狗……哦,不对,是长公主的看门狗。”应思源眯着眼睛,停驻脚步望着那个背影,嘴角讥讽的笑容不变,“她也算是可怜人,没救了,长公主和她的那些荒唐事大内谁不知道,她做这些将林府推往风口浪尖上的事,没有一个人会感谢她,真是可悲。”

李元山差点忘记那档子事了,要说林瓒后面没人太不切实际,长公主不就是吗?

不过要是换做以前,长公主还能算作一个威胁,可现在不一样。

长公主身染恶疾一双眼睛看不见了,身体也落下病根,吹不得风晒不得太阳,太医院一众太医都医不好,只能每日早晚送一副汤药过去调理,说好听点是调理,不好听点,那就是——续命。

说到瞎是打娘胎里就瞎的也能算作威胁,可长公主却是风华正茂之际瞎的,光是能接受适应眼盲就要花费好几年,或者……永远无法接受自己已经看不见的事实。

而长公主是何其高傲,曾多少异国王子,贵族的青年才俊追求长公主青睐,长公主一一拒绝,具都入不了她的眼,自从眼盲后,便再无一人上门提亲。

玉虽美,却有残缺,教人叹息。

不仅为一代美人残损惋惜,更是因着“帝者,需面容周正,不许有残疾。”失去登基为皇的资格。

大庆皇位可许女人上位,这也是先帝制定,大内中不乏有人觉得长公主身染恶疾失去双眼是有人从中作梗陷害。

先帝卧病之前便偏爱于长公主,而如今的官家比起长公主而言实在略显生涩,会不会长公主的病,一开始就是有人事先计划好的呢?

李元山长叹一口气:“林瓒此举已然打乱了我们的计划,我们后面要怎么做?”

应思源不慌不忙,迈起步伐去往都堂,天寒,双手交叉裹进大袖袍中,语气悠扬:“如她所说,今年的科举怕是出不了几个可用的人才,到时候不管是留京的还是出任地方的,相信会有人能看清形式自己站好阵营,对我倒是不痛不痒。反而是她,这次表面上和官家唱的这出先斩后奏的戏,可不是给你们御史台提供了弹劾的理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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