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漫长的一日（一）19（2 / 2）

“也就是脏一点，挤一点。”芬恩不以为然，“你不是要随军出征吗，到了外面情形只会比今天更坏，还会怕这个？”

“那不一样，出征是任务，没得选，今天这个是我自己要来的。”他摇头，“而且我不信到了打仗的时候会像帕拉汶这样弄得满地都是屎。”

“难说，上千人挤在营地里，吃喝拉撒就地解决......”

“好了好了，看路。”阿德勒熙迪露出一个嫌恶的表情，不想就这个问题继续谈下去。

到了城门这儿，已经能看出些战争来临的前兆了。那些贩夫走卒中，不乏往城外大营运送各种战备物资的，入眼尽是成捆的弩箭和枪杆、成垛的甲胄军械。外面的雇佣兵营地已经成了个大工坊，临时建起了无数的锻炉，里面是各地赶来做生意的铁匠。也有赶着马车的酒贩、帐篷顶上打着雨燕旗，做皮肉生意的人、各种肤色的奴隶商人、支着小桌子卖药的药贩子。等集结完毕要出征的时候，这些人都会跟在大部队后面，以维持军队的存在。

“你想看什么？”

“你想买什么？”

两个人异口同声道，随即对视一眼，无奈的笑了。

阿德勒熙迪只得说：“随便看看咯，你想干什么就去吧，我跟着你。”

“好，我之前在城里的军械库订了一顶桶盔，现在还缺一副内衬的锁子甲、一对护手和护胫。要是有大小合适的二手货，就可以买。”

他们顺着小路往属于“加洛格拉斯的猎犬”的营地深处走去，周围入眼都是些喝得醉醺醺的巴丹尼亚人，大部分衣衫不整。只有少数几个民居前的货摊被架了起来，守着摊子的人无不一脸萎靡。

“该死的，这里比城里还臭。”

芬恩一副“早告诉过你”的表情，看了阿德勒熙迪一眼，走到货摊前开始检查他们的东西。

“上好的萨兰德货，看看吧。”那人象征性地招呼了一声，回头往黑洞洞的屋里偷瞄。

芬恩从一堆垃圾里捡出一对链甲护胫，左腿上有块刻着花纹的护膝板，用皮带固定，内侧是脏兮兮的亚麻布。这东西主体还算完好，小毛病也不少，脚后跟上的马刺不翼而飞，估计是被拆下来卖钱了；右腿被长枪之类的武器穿了个洞，有一大片破损的痕迹，另外很显然护膝也没了。

“这个怎么卖？”

那人拿眼角瞥了一眼，飞快地转回去：“一百五。”

“一百怎么样？”

“拿走拿走。”

芬恩试着穿了一下，这东西是软的，只要皮带扎得够紧就不容易滑脱，所以无所谓合不合身。又用匕首试了试它的紧密程度，便爽快地付了钱。

“你觉得怎么样？”

“不亏。”阿德简单地答道，随手拿起一把装饰精美、宝石全被扣掉的短刀把玩着，“那副镀金的手套你觉得怎么样？”

“太花哨了，而且一看就不合身，我的手指头短。”

“换一家看看吧。”这个摊位上除了一对护胫还算入眼，其他都是些锈枪头、烂铁剑之类的破烂，经过一夜豪雨显得更加破烂，倒人胃口。摊主后面那个屋子里面更是隐隐散发出一股诡异的骚味，令人烦闷欲呕。

芬恩解下护胫，找摊主讨了块布包好，抱在怀里接着往前走。迎面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带着十来个气度剽悍的北海大胡子大摇大摆走在路中间。

“嘿，马龙。”对面来的人显得很疲惫，一只眼睛眼睛青肿着，脑袋上歪扣着一顶顶骨盔，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黑尔。这位是艺术家阿德勒熙迪。”芬恩随口介绍了一下，然后问他，“你怎么在这儿？”

黑尔翻了个白眼，恨恨地瞪了一眼身后的队伍：“我的人偷东西被抓包了，我是来捞人的，现在急着赶回去治伤。抱歉我现在没心情跟你闲聊。”

“好的好的。”芬恩拉着阿德给他让开路，后面的人抬着两个担架，上面躺着两个鼻青脸肿的家伙。他们打量这支诺德人小队的时候，诺德人也鼓着或黄、或蓝、或红、或绿的眼睛打量着他们。

等他们走远了一点儿，芬恩问阿德勒熙迪：“你说非瓦兰人的佣兵团都是你们沙洛尼耶人掏钱，他们也包含在内吗？”

“我不知道。这事不归我管。不过我估计八成是的。”

“这种......”芬恩摇了摇头。

路过一间铁匠铺，芬恩干脆把刚买的护胫交给铁匠，让他修复如新，再拆掉内衬的亚麻布方便将来换新的，付了二十个第纳尔。这类随军铁匠很少做新的装备，每天干的都是些修修补补的活计，给锁子甲打补丁这事儿，手艺很是娴熟，告诉他明天这个时候就可以来取。

两个人穿过这片营地，来到了下一处集市。集市就在巴丹尼亚人和曾扎尔人的营地之间，显得略有点冷清。唯一一个聚集了一些人的地方是个用栅栏围起来的空地，阿德勒熙迪踮起脚尖看了一眼，里面有两个男的满脸是血用拳头互抡。

“那边在干啥？”

“拳击，估计是赌钱的。”

于是他们走过去，在拳头相击的声音里，芬恩又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瞧一瞧，看一看，列位乡亲们、先生们、绅士们、好朋友们。我这里有治疗流血擦伤的蜂花油膏，治疗挫伤淤血的蝮蛇药膏，强肾壮阳的牛骨药丸，还有能治疗寄生虫的秘制药水！立竿见影，假一赔十！都来买呀，都来买呀！”

这叫卖声热情洋溢，十分有感染力，可惜叫卖者脸上那道吓人的刀疤让人没什么购买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