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漫长的一日（二）20（1 / 2）

“喔！——”

随着一记凶猛的右勾拳，泥坑里的一个家伙闪躲不及，下巴上挨了这么一下当即昏死过去。拳手冲上去在他脑袋侧面补了一脚，看得在场众人无不嘬牙花子。

裁判读秒完毕，观众无不欢呼雀跃。那个拳手瘸着一条腿走到场边，在旁边摆摊的奥戈瞅准机会，拿着自己的药膏挤开人群，举着手喊：“看呐，乡亲们，朋友们，这是止血的蜂花油膏，最擅长对付这种血流不止的情况！”

然后便用手挖了一大坨黄澄澄的药膏抹在那人额头上。那人一双眼睛肿成了两条缝，额头上被对手的拳锋撕掉一大条皮肉，血流的到处都是，颧骨也肿起老大个包。等奥戈把药膏涂完，再用块布给他擦了擦，脸上顿时不再出血了。

“看呐，先生们，列位绅士们，立竿见影的疗效，每瓶只要三个第纳尔零五个铜子儿！”

这次终于有人回应了：“给我来一瓶！”

“好的！这位先生要一瓶，”奥戈转过去，看见是芬恩，暗地里吓了一跳，但还是装作不认识把药瓶递给他，“还有人吗？先到先得，售完为止哟~”

拳击打完了，等开盘口的人把钱全部结算清楚，人群便也散去。奥戈一共也只卖出去三罐蜂花油膏，两瓶蛇油，以及十五份牛骨药丸，净赚二十五个第纳尔零十七个铜子儿。

芬恩把那瓶油膏扔还给对方，被他笑着接住：“怎么，不留着用吗？”

“我知道你们这些卖药的是怎么回事。”芬恩撇嘴，“钱还我，不然我就喊了。”

奥戈只得把钱还给他：“不要那么无情嘛！唉，你来这干什么？招人吗？”

“随便逛逛，买几件二手装备。我还缺一副护手。”

他们走到奥戈的摊位前面，坐下接着聊。

“不从我这买吗？你知道的，诺德老兵的二手货。”

芬恩一想起自己差点买了陪葬的头盔就来气：“别提那事了，别以为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奥戈，我不想弄得场面太难看。你难道就没一件生意是堂堂正正的吗？”

奥戈尴尬地坐下。

“你怎么跑到这摆摊来了？”芬恩问他。

“你不知道吧，我最早在罗多克的时候，就是跟着曾扎尔人混的。”他伸手指点着周围，“这边摆摊的都是曾扎尔人的朋友，那边投色子的、拔牙的、钉马掌的、裁缝、画盾牌的都是曾扎尔人。”

芬恩抬眼去看，有个挂满了彩绘盾牌的小摊位，上面写着大大的“五铜/颜色”字样，老板是个扎着头巾的中年女人。

“那是裁缝吗？那些东西是干什么的？”很快有别的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是个摆了几个货架的帐篷，货架上有一些大大小小的布偶似的东西。

阿德勒熙迪立刻回答道：“曾扎尔人喜欢往自己的头盔上安这种装饰，一般对照着自己的纹章制作。比如哈劳斯，如果他要在头盔上装一个布偶，那就会是红色的底布上一只黄色的小狮子。如果是你的，那大概就是一个金属戒指和一支箭。”

“是苹果，射穿苹果的箭。”芬恩纠正他，又想了想，终究没过去买，虽然看着很可爱，但自己是瓦兰人又不是曾扎尔人，感觉不合适。

“原来是苹果，噢，那就说得通了。”阿德嬉皮笑脸。

芬恩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又问道：“奥戈，你的采邑兵到了吗？”

“没呢，我准备尽量晚点让他们来帕拉汶。”奥戈摆了摆手，“现在还有一个多月时间，等真正出发去打仗，怎么的都得九月了吧。”

他从桌子下面摸索了一阵，抱出一顶巴布塔盔放在桌上，头盔顶上固定了一块边缘裁剪出锯齿状花纹的黄色布料，顶上是一个布做的绿色的瓶子。头盔表面也做了喷漆装饰，有一些繁复的几何花纹。

“比我想象的简单很多，我还以为是多华丽的东西呢。”芬恩看了看，又问奥戈道，“你就戴着这玩意上战场？”

“那当然。”奥戈捧着头盔亲了一口，又用袖子擦干净痕迹，抱起来扣在自己脑袋上，布做的绿色瓶子前后摆了摆，“帅不帅？”

“挺不错的。”芬恩由衷地赞叹，“这个彩绘是谁做的？”

“我在亚伦找人画的，不知道这里有没有人干这个。”

又随便聊了几句，芬恩对他说：“我们要走了，曾扎尔人的营地里有卖装备的吗？”

“很多，到处都是，你找找吧。”奥戈把头盔放回桌子下面，又对他们道，“中午来找我，我请你们吃饭。”

“好。”

曾扎尔佣兵的营地里，和巴丹尼亚人情况差不多，臭气熏天跟个猪窝一样。这里因为养着更多的马匹，气味还要更糟糕一些。空气里弥漫着难以形容的......马味。

不过和之前不同，这时候大部分的雇佣兵都已经起床了，营地里充满了生活的气息。泥地里到处都是赤着脚走路的人，运送马料的推车来来往往，洗衣服的女人抱着木盆在营地里穿梭。除了在城墙之外，这里几乎和帕拉汶城内没什么区别。

区别还是有一点的，芬恩注意到每一间房子上面都挂着不同的旗帜，估计就是骑士或者佣兵团的纹章，千奇百怪什么都有。这些曾扎尔冒险者们大多维持着很小的团体，三五人一伙儿、七八人一伙儿的都有，很少有超过十个人的。他们平时大多在各地冒险，接一些维持治安、防御土匪之类的任务维持生计，居无定所，简直像战场上空盘旋的秃鹫一样，追逐着腐尸的臭味。

他们曾经在芙多洛东部的山区里有一座名叫曾扎尔的自由城邦，这座城市在惩罚战争中被哈劳斯的军队摧毁了，其中的居民要么被贩卖为奴，要么在交出赎金后被驱逐，自那之后他们便只得在大陆上流浪。

这里摊子上的货物，比芬恩之前在巴丹尼亚人那里见到的还要烂一些。因为他们但凡有什么装备，即便不是自己使用，也会优先内部消化掉。摆出来卖的，多半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小首饰、一些值点钱的铜器或者白镴器、不知用途的古怪工具、不知道从谁身上扒下来的纹章戒指、印玺、一些不知道来历的文书之类的东西。偶尔有一些古董、宝石、外国钱币什么的也被阿德勒熙迪瞧出是假货。简直就是个跳蚤市场加骗子窝。

倒是有一些帕拉汶城的居民出来在这闲逛，乐呵呵地看个稀奇。

芬恩看了一会儿便失去了兴趣，反倒是阿德花十几个铜子儿买了两根雕刻用的刻刀。

“你还要看吗？”得到了否定的回答，芬恩便道，“那咱们走罢。”

两片营地之间的空地又热闹起来了，又是一场拳赛。芬恩跟正在卖力吆喝的奥戈眼神交流了一下，重新走进巴丹尼亚人的营地。

在几个摊位前仔细过了一遍，倒是又看见几副护臂、护手、手套一类的装备，只是要么不成套，要么朽烂得几乎没有修复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