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打坐（2 / 2）

深夜，冷空气把人圈在房子里、炕头上，山路上，万里崎岖的山路只剩他一人踽踽独行。天空下起了小雪，有的沙沙打在草木上，有的无声落入尚未结冰的溪流，儿子这会儿在做什么呢？有没有吃饱，有没有穿暖？他止步，长叹一声，望向深不见底的天空。

“落在八百里秦川的雪确实雅致！好兴致啊！”还是上次的黑衣人。

慕明不知道这次他来又做什么。

黑衣人说道：“老大已经知道你的意思，只是说走就走，说来却不来，让他很为难啊！以后还怎么让其他人遵守誓言？动摇军心，干扰我们带队作业。”

慕明背不动这个锅，“我呈给老大的信里面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没有别的意思，现在，我只想找到我的儿子。”

黑衣人点点头，“对，老大知道你有事做。听说你家里现在还有一个疯傻的婆娘和一个小女儿？回家还是有人气的嘛！”

慕明眯起眼睛，沉着声问：“你要做什么？”

黑衣人道：“不做什么。咱们这一行反出师门的配过什么样的生活，你比我懂。任务催得紧，老大只是要借一借你的千里眼和飞毛腿，别人未必没有，只是你的更好。”

寻花人的眼力高低代表着水平如何，腿是指做事情执行能力，能不能在每个任务中排除万难走向胜利，当时来说，慕明确实是最出色的。

他到家之后，小女儿已经甜甜地睡了，孩子妈坐在炕边发呆。他打来水，给孩子妈擦洗干净，硬扳着她躺下，自己也沉沉睡去。

窗外的雪不紧不慢地下着，风大了，卷得飘洒的雪花更密集。一个风头过来，拍开了他家的薄门板，同时附赠着洒下一大把冰凉的雪沙。雪落在小女儿粉嘟嘟的脸上，她朝被子里面缩了缩，落在慕明枕边的雪，好像一个冰冷的人在他耳边窃窃私语。

慕明一下子惊醒。他坐起身，看到小女儿睡得正香，放了心，伸手去给孩子妈掖被子，却摸了个空。他一把掀开被子，被子下面哪里有孩子妈？被窝早都凉了，一层薄薄的雪铺在枕头上、褥子上。

慕明跳下炕跑出院子，除了雪落的声音一片寂静。他马上返回屋里，用两床大厚被子把小女儿裹得严严实实，翻墙跳进胖婶家，胖婶睡哪个房间不用找，她的呼噜比她男人都打得有气势。他左手抱着女儿，右手扣住一扇门板，一抬一放，右边的门板被卸下来，他来不及叫醒胖婶两口子，把小女儿连被子塞在胖婶炕上，胖婶她男人强睁着眼睛，模模糊糊看到炕头站着一个人，慕明双掌一搓，在他脸上轻轻抹下去，男人又沉沉睡去，呼噜声变得响亮起来，和胖婶一时不分伯仲。

慕明给胖婶卧室装好门，回到自己家炕上盘腿坐下。

孩子妈现在下炕都费劲，在这风雪之夜一个人能去哪里？不用找了，他不屈服就不可能找到。先是孩子妈，接下来就该小女儿。

等等，老大说只是要借借自己的眼睛和腿？

没有办法了，打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