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斜天平14（2 / 2）
“因为这里的俯瞰可以看到他们的渺小，像虫子一样在地上蠕动，仿佛一脚就能踩死……哈哈哈哈哈，我还得谢谢你啊弥肃·卡尔，这片地狱可比艾格穆多的疯狂多了。”
“说完了吗？”他冷眼看着这女人疯狂的样子，他不是为了让别人痛苦的，他是希望世界发展变快的。
峙凑到弥肃·卡尔的面前，浑身的酒气扑面而来，她咧着嘴笑，毫不掩饰眼底的蔑视。
“我听说——你在找芙兰婷雅，真是笑死我啦。你们这群人都是一副德行，你更是不要现在来装清高，你也是看着她的用处罢了，当初——你们又有谁站出来呢？祈求她的垂怜吧，哈哈哈哈所有人都逃不过这罪恶的惩罚！”
她扭曲的表情在黑暗的办公室显得格外渗人，弥肃·卡尔厌恶地把椅子往后退，但峙仍旧步步紧逼。
“而你？你是否还记得自己的初衷呢？法律是用来维护公平的，而你最终让它倾斜，让无数与你曾经一样身世悲惨的孩童承受无端苦痛，你又是何其正义的人物啊，避免错误的花便掐断错误的芽——”
他的表情逐渐出现裂痕，峙现在向来什么都说，对待任何人都是一副挖苦和玩乐的态度，本就被工作消耗得所剩无几的耐心已经耗尽。
“滚。”
“哟~生气啦？终于装不下去了？弥肃·卡尔执行长大人？对了，你知不知道X网上好多你的色图啊，我给你翻翻看啊，分尸……mob……肢体切割……哦你早知道这些了，但是没有阻止过哎，被那个老变态玩不够喜欢被更……”
她将双手压在弥肃·卡尔的双肩，那双传言作为字母圈名人调教虐待过无数人的手，在碰到他时，就被弥肃·卡尔极度嫌恶地拍开。
“神经病，滚出去！”
听罢，峙突然愤怒地瞪着他，情绪变化极快。
“你不也是神经病？你觉得你有多正常？我是疯了，你也好不到哪去！”
格弗利萨突然推开门，皱着眉头把文件放带弥肃·卡尔的桌子上，走之前，评价道。
“半斤八两。”
【七】
弥肃·卡尔每天都戴着弗雷·撒切尔送他的星星项链。他记得弗雷·撒切尔给他的留言：你像星星一样耀眼。
收下礼物时，他其实有些不理解。首饰，本来该是给对象的。直到他确认弗雷·撒切尔纯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白甜后，他感觉有些庆幸，以及酸涩。
什么样的家，能养出这样纯白的花呢。
所以，即使弗雷·撒切尔也是档案室的负责人之一，但他很少让他进去那条通道，那里命案不断，牵扯不清。
在他看到弗雷·撒切尔戴了金丝眼镜时，他就知道瑞德尔·玛和他交往了。虽然规矩很严格，但是弥肃·卡尔多数时候，对于一些不太重要的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比如，他每天都有看监控的习惯，很多人犯的错误他都记得很清楚，只是他不提。
每天看监控是一种习惯，他习惯了怀疑，越来越无法信任他人。以至于据晰一次又一次行反常之事时，他对他的态度就越来越恶劣。
弥肃·卡尔原本就不太喜欢据晰，据晰的言行举止与芙兰婷雅十分相似，但他没有她的决断，他单单存在着，就已经玷污了她。
没有统治者会对与泄密组织有关联的手下有好脸色，弥肃·卡尔更甚。他越来越厌恶见到据晰，阴阳他本来是他警告的一种方式，但后来，愈加成为一种习惯。
弥肃·卡尔会留下他，仅仅是看在南池鲵的面子上。南池鲵因为政见不同，自请辞职，弥肃·卡尔知道南池鲵所坚守的人道，但他不得不割舍掉，出于愧意，他应南池鲵的愿望，保下据晰。
档案室监控被打掉是十分严重的事。弥肃·卡尔传唤据晰过去，向来寡言的格弗利萨阻拦他，甚至弗雷·撒切尔，也为据晰说话。
弥肃·卡尔笑了，气笑了。
他第一次对格弗利萨放狠话，说他被鬼迷了心窍。既然他为了他的计划基本已经得罪完所有人，那多一个也无妨。
【八】
弥肃·卡尔独自一人穿过落寞的贫民区，这里的尸骨无处埋葬，被扔垃圾般丢下岛屿，落入不见底的深渊。
一切事他亲手造成的，但不这样做，世界就难以更快速进入新的阶段。
人不能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神，主宰命运的始终是人本身。
即便有神，那就把祂的规则，尽数打破。
但，现在的悲惨，也并非弥肃·卡尔所愿。如果没有苦难就能创造更光明的未来，又何必这样的残酷呢？
他眼中略过无数画面，鼻头隐隐酸涩。他无力地背靠满是灰尘的墙壁，任由肮脏的风吹走帽子，露出真容，任由浑身脏污的瘦小人们对他投来浓烈的恨意，投来虫蚀的烂菜叶子，任由尚有气力的人拿着刀向他冲过来。
他恍惚无神地看着那尖刀，既无恐惧，也无欢喜。
在这些人眼里，杀了他就可以解脱吧。他淡然地闭上眼睛，心情平静。一阵金属碰撞声后，弥肃·卡尔没有受到预想中的伤害，他睁开眼，弗雷·撒切尔将袭击的人轻松放倒，不然纤尘地走到弥肃·卡尔的面前。
他一反平日平和的样子，居高临下地盯着弥肃·卡尔。弗雷·撒切尔的身躯挡住了弥肃·卡尔的阳光，金色发丝散发着耀眼的光。
“在浩瀚的历史中，你的惭愧一文不值。”弗雷·撒切尔的声音透着深深的威压，他没有见过弥肃·卡尔这幅颓废的模样，他眯了眯眼睛，对上那疲惫的眸子。
“……”
弥肃·卡尔沙哑着嗓子，叹了口气。
“不要因为一个人的苦难而原谅他的罪恶。是我也一样。”
弗雷·撒切尔皱眉：“我知道了，现在，回去吧。”
【九】
弥肃·卡尔早有猜测，艾格穆多当年是假死，他现在是KomoCimves的组织者。
只是他没想到，艾格穆多会这么着急行动。
在质疑政府的声音中，或许是故意漏给他看的马脚，弥肃·卡尔可以推断出此事是KomoCimves在后操控。
对待被当做枪使的群众，他低垂眼睑，在吵闹的会议上说出简短的决断。
“杀了，丢掉。”
弗雷·撒切尔张嘴想说什么，终究在一片突如其来的寂静中，闭了嘴。
这场浩劫被另一场浩劫短暂镇压。
这天，弥肃·卡尔坐在办公室，揉着太阳穴，听见开门声，他淡淡抬眼，看见据晰举着枪支连门都不敲就进来后，眼神愈发冰冷。
“你终于行动了。”
据晰仍旧挂着那温和的笑容，没有回答弥肃·卡尔的话。僵持5秒后，他向着弥肃身后开了枪。
弥肃·卡尔转过头，看见一个穿着严密的人保持着刚爬过窗户的姿势，额头正中一个准确的血窟窿。
他不解又震惊地看着据晰。
“明天，我会公开表示，人体实验均为我的手笔，我欺上瞒下，愧对公众。”
据晰收起枪口冒烟的枪支，双手优雅地背在身后。
“你……为什么？”
“政府曾救下我的命，此事，恩怨两清。”他将手放在胸前，对弥肃·卡尔行最后的礼。
【十】
这场风波如此戏剧性地结束了。
即便据晰在牢狱，弥肃·卡尔也吩咐尽量满足据晰的所有需求。
再几年，弥肃·卡尔的计划基本达成。这次，他没有再参与竞选，他坐在台下，欣慰地看着瑞普勒在上面闪闪发光。
他知道，瑞普勒向来讨厌他。包括要闯入办公室的事，弗雷·撒切尔和他提起过，他都知道。但弥肃·卡尔并不讨厌瑞普勒，相反，他很欢喜，欢喜能有这样愿意反抗他的后辈，这也是他最终想要的。
自从弗雷·撒切尔与瑞德尔·玛殉情而死的事情过去后，他感觉疲惫感越来越重，他知道，自己也是该退位了。
他收到了KomoCimves寄给他的私人信件，信件上飘逸的字迹一看就知道出自艾格穆多的手笔。吸引他的不是这个，而是信的内容。
“想知道芙兰婷雅的下落吗？”
【十一】
弥肃·卡尔到了KomoCimves，艾格穆多一如既往热烈地拥抱他，给他安排好了房间。
他在这里过了十天，每一天，艾格穆多都会与他喝茶聊天，即便他口中的观念，弥肃·卡尔基本不认可。
“你或许还记得曾经的魔方。”艾格穆多说，“出自神明，芙兰婷雅之手，代传神谕。”
“芙兰婷雅无处不在，她在每个人的头脑中，只是大家无法感知到她。”
“魔方与其说拥有预测的能力，不如说，它在描绘神明安排好的道路。而知道这一切，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
弥肃·卡尔喝下一口清茶，他不得不承认这里的茶很好喝。按照艾格穆多的说法，改变也是神明剧本里的一种，多么令人无力的说法。
他突然发自内心地笑了，活这么久，这是他第一次笑这么轻松过。弯弯的眉眼浸着复杂的温柔。弥肃·卡尔站起身，张开双臂。
“那就请你，代行神谕，让我迎接报业。”